杂:“就像过去二十年里的任何时候一样,如果她愿意寻找的话,我一直就在那儿。多奇怪啊!人们可以共同生活半辈子,但只有到了最后才能相互理解。”
亚瑟听到这儿,忽然想起了从前他从各种晚宴上听来的八卦。
他记得,威灵顿公爵的夫人凯瑟琳是老朗福德伯爵的女儿,早在1793年的时候,还是个小年轻的威灵顿公爵便爱上了这个快活又有魅力的姑娘,主动向她求了婚。
但是他的求婚却被凯瑟琳的大哥,现在的朗福德伯爵托马斯·帕克南拒绝了。
因为他认为当时威灵顿公爵太过年轻又负债累累,而且还是个没有继承权的小儿子,未来看上去不会有什么前途。
而这次拒婚直接让愤怒的威灵顿公爵烧掉了他最爱的小提琴,下定决心要去军队里干出一番大事业。
而当威灵顿公爵1806年在印度建功立业,率领英国军队打赢了马拉塔战争之后,朗福德伯爵一家又厚着脸皮找上门来,询问他是否还想迎娶自家女儿。
威灵顿公爵虽然答应了婚约,可是当他再次看见凯瑟琳的时候,还是禁不住埋着头低声嘀咕了一句:“她变丑了。”
大家私下里都说,这就是凯瑟琳在威灵顿公爵面前一直不那么自信的原因。
如果她能在13年前就嫁给当时一文不名的威灵顿公爵,或许她的这段婚姻会变得更幸福一些。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她,更多的责任还是得归咎于她的家族。朗福德伯爵太想把自家这个美丽动人的女儿卖个高价,待价而沽的结果就是30岁才出嫁。
不过好在他们的运气不错,碰上了威灵顿公爵。
那个曾经拒绝了求婚的托马斯·帕克南在成为威灵顿公爵的大舅哥以后,也很得这个妹婿的照顾,他在半岛战争中被征召启用,受命指挥第三师,并参加了威灵顿公爵的得意之作——萨拉曼卡战役。
如果从前亚瑟对威灵顿公爵的话不太能理解,那么他现在多少也有些体会了。
他也忍不住感叹道:“是啊!人类真是奇怪的物种,明明彼此朝夕相处,但是要想理解一个人,居然要等到生命的最后。”
威灵顿公爵从吊床上站起身,套上外套:“小伙子,你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吗?你这个年纪,本不应该有这种感慨的。你没有结过婚,也许还没有过女人,那么,是什么事能让你这么烦恼呢?”
亚瑟笑了笑:“没什么,看到您这么淡定,我觉得我的那些烦恼应该也算不上什么了。”
“嗯……”
威灵顿公爵倒了杯茶:“你说的是辉格党?他们让伱很为难吗?在我看来,最起码布鲁厄姆还是挺器重你的。毕竟你是他的学生,而且我记得边沁从前在报纸上也夸奖过你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虽然坐在首相位置上的是格雷伯爵,但边沁才是那些支持改革的辉格党员们的精神领袖。”
亚瑟倒也不瞒着,他开口道:“我是个警察,所以我对议会里的事情没什么立场。我只是觉得事情如果继续这么闹下去,对不列颠的所有人都没什么好处。”
威灵顿公爵捧着茶杯喝了一口:“你是被布鲁厄姆派来充当说客的吗?”
“阁下,您为什么会这么想?”
亚瑟笑着回道:“我只是凑巧从您的家门口路过,顺带着逮捕了几个砸您窗户玻璃的暴徒。”
“嗯?”威灵顿公爵扭头望了眼书房被砸的坑坑洼洼的铁窗户,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来干这个的。”
亚瑟打趣道:“阁下,我不是想要劝您在立场上退缩。但是,您现在既然不是反对党领袖,为什么不回乡下打打猎呢,伦敦最近可不安生。如果您真的觉得议会改革不好,那么我觉得在这种时刻,由您出任反对党领袖肯定比皮尔爵士更好,毕竟您在这个国家很有威望。”
威灵顿公爵闻言,脸色忽然阴沉了下来:“反对党领袖?我知道那帮人想把我安排在这个位置上。但是,我要对他们说,我已经为我的国家服务了40年,有20年在统帅它的军队,有10年在内阁。我对这个国家拥有最至死不渝的忠诚,不管我是喜欢它还是不喜欢它,我都永远不会去反对国王陛下的政府,更不会让自己成为什么反对党的领袖,因为这听起来就和革命派似的。”
威灵顿公爵这话听得亚瑟一愣。
过了好一会儿,亚瑟才明白威灵顿公爵为什么对反对党领袖的名头这么抗拒。
归根到底,还是他和威灵顿公爵对于这个职位的理解不同。
在威灵顿公爵成长的年代,反对党领袖这个称呼可不是什么好词儿,它与麻烦制造者几乎是等同的。对于公爵阁下这样纯正的保王党人来说,支持国王并拥护他便是自己与生俱来的职责。
或许有时候国王的表现是不着调,就比如被英国贵族戏称为‘欧洲最佳喜剧演员’的乔治四世那样。
但是国王犯了错,威灵顿公爵却从不会当众抨击他的政策和表现,而是在私下会面的时候当面指出,最多在宴会上调侃一句也就差不多了。
让这样一位已经形成了思维定式的老人去接受反对党领袖的头衔,这就好像是故意玷污他的荣誉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