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糊涂地东奔西跑,大呼小叫的喊着:‘拿破仑带着法国佬来了!’这真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明明前线秩序井然、镇静自若,但后方却已经鸡飞狗跳、东奔西跑。更可笑的是,很多不了解滑铁卢战役内情的人,通常以为情况是相反的。但实际上,不管是法国士兵还是我们这些同盟军的士兵,大家伙心里虽然害怕,但却依然竭尽全力的执行着上头的命令,我们可没有像小市民那样失去秩序。”
说到这里,普伦基特还忍不住颇有些自豪的向亚瑟吹嘘:“长官,您放心,虽然伦敦最近挺乱的,但是我可不会被吓倒,我们这些上过战场的老兵可都是见过大世面的。滑铁卢战役爆发的前夜简直就是一场疾风苦雨、深陷烂泥的凄苦噩梦。
没有遮风挡雨的去处,头上一片瓦和树叶都没有,我们只能顶着暴雨尽可能在烂泥和污秽中安顿下来,而且大部分人甚至身上连口吃的都没有。身上带着给养的人算是走运,比如我,我在那天早上正好弄到了一点烟熏盐腌过的牛口条,捂在裤子里放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才敢偷偷拿出来享用。更棒的是,我的酒瓶里还剩了一点点白兰地,所以我的处境比大多数人都强。
我四处探望,想找一个干燥一点的地方躺下来好好美餐一顿。但不幸的是,四处全是烂泥,我只找到了一些稻草和树枝用来垫身子,就凭着这些和一颗枯死的大树,勉强抵御那场彻夜不停的暴雨。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们都用斗篷裹住身子,大伙儿紧紧挤在一起,就这么躺在烂泥地里合上眼睛,就像是一群淹得半死又饥肠辘辘的老鼠。”
路易听到这里,忍不住问了句:“你们过成这样,难道没有去掳掠当地的农民?”
“呃……这个嘛……”
普伦基特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不否认确实存在这样的情况,至少我知道第二师弗雷德里克·亚当将军的那个旅就被允许掳掠了三家农舍。但是大部分威灵顿公爵统帅过的部队都知道公爵阁下的脾气,他坚决反对掳掠平民,对偷盗平民财物的士兵加以严惩,在半岛战争的时候,就有上百人因为偷盗抢劫被判了鞭刑,还有一个抢劫杀人的因为性质极为恶劣被下令绞死了。
打仗抢东西虽然很正常,但是威灵顿公爵一直认为烧杀抢掠不利于维持军队的纪律,而且还会不必要地树敌。他认为,在西班牙的时候,法兰西人就是因为到处恣意掳掠,才招致了几乎所有西班牙人的仇恨,所以半岛战争时期不论我们的军队走到哪里,那些西班牙人都很乐于协助我们攻击法兰西的军队。
虽然这条规矩在我个人看来有些过分,但是由于公爵阁下在大部分情况下都能把我们的后勤补给安排的井井有条,总归是饿不死的。所以虽然有的士兵对不能抢劫心中颇有微词,但也不至于直接因此攻击谩骂老鼻子。最重要的是,老鼻子订的军规也非常合适,偷窃只会关禁闭,抢劫要抽鞭子,只有杀人了才会被绞死,所以大家都能接受,也认为他处事很公道。”
说到这里,普伦基特还颇有些羡慕的开口道:“不过说实话,在滑铁卢的前夜,如果我们的指挥官允许我们去抢劫,我也肯定会干的。因为那天气实在是太见鬼了,你不知道我是多想弄点桌椅板凳、沙发、摇篮、木桶之类的可燃物扔进大火里让它烧个噼啪作响,暖暖我冻僵的身子。
那天晚上还打着雷呢,雷声滚滚,轰隆隆的回荡在夜空,偶尔还有闪电划过。我就躺在树边的地垄沟里,用我的背包当枕头。大雨如注,下了整整一夜,雨水浸透地面,庄稼都被打倒了。我不知道伙伴们睡得怎么样,只看见他们全都纹丝不动、安安静静地躺了很长时间。
像是我们这些参加过半岛战争的老兵不屑于在初尝战火的新兵面前抱怨。那些小雏儿新兵也不敢抱怨,免得挨骂。他们明白,但凡他们敢抱怨一句,立马就会受到老兵的嘲讽。
‘上帝保佑你那可怜娇嫩的身子!瞧瞧你那粉嫩嫩的屁股,或许我们应该把你送去伦敦的窑子里好好伺候着。你们这样的货色在比利牛斯山脉能干些什么?’
或者‘哦呵,我的小宝宝!需不需要爸爸给你哼一首摇篮曲?这点苦就吃不了了?哼!这跟我们在西班牙的时候相比,简直就是儿戏!’”
普伦基特说到这里,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正因如此,所以那些睡不着觉的人都假装睡觉,所有人都以值得钦佩的英雄主义精神忍受住了这些煎熬。等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我看到每个人都是一脸疲惫,我敢保证全团其实没有一个人睡着,因为就连我这样的硬汉都没睡着。
我们本该这样满身疲惫的开赴战场,但是我们那个没卵用的军需官终于发挥了一点作用,他从隔壁团弄到了一点牛奶和糖。我们煮了一大锅水,把糖和牛奶,还有背包里泡了水的茶叶倒进锅里,附近的军官们看见我们这里冒炊烟,于是也都跑来要了一杯茶。我向您保证,那还是我头一次见到那么多军队里的大佬,光是将军就有三四个。
我们团有个新兵是个蠢货,他嫌弃茶水味道淡了,于是就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点黑火药,我问他味道怎么样,结果他告诉我这是他这辈子尝过的最糟糕的东西。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