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郊外的高岗上。很快,你们就要再次自食恶果了。
亚瑟·黑斯廷斯
作于1848年法兰西共和国总统大选前夕。
——埃尔德·卡特《亚瑟·黑斯廷斯书信集》
亚瑟走出小巷,巴黎的街头飘起了小雨,冰冷的雨滴拍打在他的脸上,冷热的切换让他的头脑清醒了不少,肾上腺素的退潮也让他逐渐感觉到了肩头火辣辣的伤口。
亚瑟靠在灯柱上,也不理会街头来来往往的行人,自顾自的点燃烟斗。
他正点着烟,巷子里忽然窜出了个拿着小刀的红鼻子劫匪,他们恶狠狠的朝着亚瑟比划着手里明亮的刀片,开口威胁道:“先生,你是想体面一点,还是让我们不体面的动手。”
亚瑟瞥了他一眼,摘下烟斗悠悠的喷出一股烟雾,随后暴起一脚踹在劫匪的裆部:“滚你妈的!劫道劫到老子头上了!”
劫匪捂着裆部倒在地上哀嚎大叫,亚瑟正准备转身离开,岂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叫喊声。
“亚瑟,你抓住他们没有?”
亚瑟扭头一看,那正是一路追踪他而来的维多克和大仲马。
亚瑟闻言,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劫匪,啐了口吐沫道:“劫道没有前途的,我给你指条明路,你应该去当刺客。”
大仲马一路跑到亚瑟的面前,黑胖子两手支着膝盖弯腰连连喘着粗气:“亚瑟,地上这个是?”
“你说呢?”亚瑟也不直接承认,而是用苏格兰场蓝龙虾一贯的招数暗示道:“伱觉得我为什么会撂倒他?”
维多克见到这个情形,也惊喜道:“老弟,真他妈有你的!这都让你抓住了?看来这下你可得巴黎出名了!”
“不,维多克先生。”亚瑟微微摇动着脑袋:“这全是布雷奥克侦探事务所的功劳,我只不过是您雇佣的临时工。”
维多克闻言先是一愣,旋即颇有些感激的拍了拍亚瑟的肩膀:“老弟,这种功劳你都愿意让给事务所?”
“不然呢?”亚瑟闷头抽着烟:“难道我一个不列颠人,还能凭借这个在法兰西当上警务大臣吗?维多克先生,干完这一单对你来说应该足够了吧?”
维多克喜不自胜的连连点头:“老弟,我可是沾你的光了。咱们布雷奥克侦探事务所这下子肯定能一炮打响!”
亚瑟摘下帽子扇着风:“人就交给你们了,我得赶紧找个诊所包扎一下伤口。”
“没问题,你放心去。”维多克末了还不忘加一句:“你的医药费归事务所报销。”
亚瑟见维多克如此踊跃,倒也没有拒绝,而是施施然冲他扬了扬帽子告别。
劫匪看到大仲马与维多克冲他一拥而上,吓得说话嘴唇都哆嗦:“叫人,叫人是不是?别以为就你们有人,我的弟兄也在附近,我喊一嗓子到时候大伙儿谁都别想活。”
维多克听到这话不止不害怕,反倒冷哼一声,一脚揣在他的胸口:“喊!我倒要看看你们团伙有多大规模!”
大仲马看到维多克对劫匪拳打脚踢,连连劝说道:“维多克先生,差不多得了,您这都快赶上保安部的刑讯逼供了……”
亚瑟顶着巴黎街头的细雨一路向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走了没多远,便看见一群疾驰而过的龙骑兵和跑步前进的国民自卫队士兵,不消多说,他们肯定也是去追刺客的。
亚瑟也不想和他们多言语,因为他今晚的心情实在糟糕。
这种时候,他忽然又感觉在伦敦当警察其实也挺好的,最起码那个时候他有明确的目标和纪律要求,用不着表露自身的政治立场,面临良心拷问时,也总能拿《内务条例》来骗骗自己。
现在,他才慢慢懂了塔列朗当初和他说的那些话的真实含义。
不能在血的面前,在痛苦的场面面前,在显而易见的证据面前保持镇静,就成不了外科医生。
不在激情面前保持冷静,就成不了坚强的人,不能在事件当中无动于衷,就成不了政治家和国务活动家。
他确实不是当政治家的料,他只适合干警察,做一个卑微社会公器的感觉其实挺好。
亚瑟一路冒着雨往回走,忽而抬头望向漆黑的天空。
伦敦的天空阴雨朦胧,巴黎的天气也没有多好。
“是……是亚瑟·黑斯廷斯爵士吗?”
马车停在了亚瑟的身边,窗帘中伸出了一只拿着手帕的细嫩的手。
亚瑟转头看去,那是一张熟悉的脸,她看起来有些紧张,也许还有些惊喜的味道。
“您是没带伞吗?可以先拿手帕擦擦脸。虽然我听说伦敦由于经常下雨,所以伦敦人一般是不喜欢打伞的。但是您这样在街头行走,回去以后会生病的。”
亚瑟盯着她的脸看得出神,直到看到德莱赛特小姐脸都红了,这才回过神来摘下帽子致谢道:“感谢您的关心。”
他接过手帕,在脸上抹了一把,便又把那张用金线绣着名字的手帕递还了回去。
德莱赛特小姐见到他这个样子,又小心翼翼的问道:“您和您的仆人走散了吗?万幸您没出事,今晚凯道赛公馆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可怕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搭我的车,您住在哪儿,我可以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