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把这个看不顺眼的穷小子赶走时,戴维每次都会笑呵呵的上来打圆场,维护法拉第。
正因如此,法拉第才能一步步的成长到现在。
不过,虽然法拉第感激戴维,但是他也明白老师的性格。以人生来看,戴维不仅是个伟大的自然哲学家,更是个关心社会问题和普通民众的好人。为了防止灯火导致矿井爆炸,他研制了安全灯。由于拿破仑的大陆封锁政策,在英国粮食短缺期间,他积极开展了许多免费的农业化学课程。为了改善传统制革工业的脏乱环境,他了五年钻研制革技术。
但是即便戴维是这样一个伟大的人,他也总有弱点。那就是戴维对于名声的追求简直到了疯狂的地步,他贪婪的想要拿下一切可以得到的荣誉,而且见不得任何人超过他。这样的性格表现在他本人身上,那就是为了获得科研成果甚至可以豁出命,去吸入一氧化二氮和水煤气。而体现在他人身上,就是与盖吕萨克等人的碘元素之争以及打压法拉第了。
法拉第不愿意说戴维哪怕一点不好,但是他也不能昧着良心去和安培争辩。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当年安培因为把碘的化合物拿给戴维当礼品,导致被诸多法国化学家批判了好几年,盖吕萨克等人当时就差明着说:安培当了法国科学界的卖国贼了。
思来想去,法拉第只能叹了口气道:“抱歉,安培先生,让您受委屈了。”
“哈哈哈。”安培原本就没打算追究法拉第,他只是摇了摇头道:“如果您真心想道歉的话,一会儿可以送我一个滑动变阻器,我对那个东西比对碘更感兴趣。”
法拉第闻言松了口气,他笑着回道:“这个简单,滑动变阻器的结构看起来并不复杂,我待会儿去向亚瑟请教一下,如果他不在乎这项专利的话,今晚我就做一个送给您。”
法拉第话音刚落,便听见会场内又响起了一片惊呼声。
只见在台上欧姆的拨弄下,随着滑动变阻器的金属杆缓缓推动,那根象征着电流变化的扭称指针正在一点点的向右偏移。
对于法拉第这样的实验物理学家而言,这样的结果早就在意料之中。
因为虽然他们之前没有电阻的概念,但是实验做得多了,总会发现有哪里不对劲。所以,当皇家学会的实验物理学家们看见欧姆的论文时,立马就明白了电阻是事实上存在的。
但是对于安培这样以数学计算为主的理论物理学家而言,欧姆的发现确实称得上是一个新奇的重磅炸弹。甚至可以说,电阻的发现将彻底重构之前安培等理论物理学家刚刚建立起的电磁学数学分析体系。
电流扭称的指针在摆动,会场内的人心向背也在摆动。
原本立场摇摆的那部分实验物理学家在看到实验结果的一刹那,便立刻收起了心中对欧姆的怀疑。
但对于理论物理学家而言,这个实验还并不足以说服他们。
毕竟对于不少理论物理学家而言,如果承认了电阻概念,那就必须得否定掉他们先前已经开展多年的电磁学数学分析成果。至于原因,则显而易见。由于在没有考虑电阻的情况下得出的实验数据,必然是错误的。因此,根据错误实验数据得出的数学分析也必定是错误的。
一瞬之间,会场内的气氛渐渐变得微妙了起来。
一部分学者很快便想明白了欧姆为何会在德意志被如此打压,学术造假不能算是个新鲜事,学术期刊上偶尔也会刊登出错误论文,但为什么欧姆受到的打压程度却明显超过其他涉嫌学术造假的家伙呢?
这是由于电阻概念的提出会掀了电磁学理论的老底,让一些人十年二十年的研究成果付之一炬。
而按照德意志科学界的惯例,学者享有的社会经济地位往往是与他的科研成果挂钩的……
怪不得……
一些事不关己的实验物理学家面面相觑,他们终于明白了这场学术报告会里潜藏的本质问题——乔治·欧姆,这家伙是要砸烂不少人的饭碗啊!
而德意志的理论物理学家看到欧姆的实验后,则各个面色铁青。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安培和高斯那样的天才,一个理论被推翻还剩另外一大堆呢。
大部分人耗费了几年的时间,才好不容易写出一篇电磁学数学分析拿到大学教职,而欧姆居然妄图用一个如此简单的实验把他们打回原点。
欧姆还不明白他到底摊上了怎样的大事,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放在了惠斯通精心设计的电桥实验上。
“说来有些难为情,这第二个实验并不是出自于我,而是我的朋友查尔斯·惠斯通先生。但是由于他本人今天身体不适,所以便由我来代替他展示这一成果。”
查尔斯·惠斯通!
欧姆的反对派们听到这个名字,仿佛心脏重重的挨了一拳。
今时不同往日,惠斯通这个名字早已不是用来特指皇家学会某个胆小鬼的代名词了。
在整个欧洲,惠斯通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这一切,都是由于他是留声机的发明人。
而且,虽然惠斯通先生的电报机常年都用来发送‘asshole’这样的不雅词汇,但是你依然不能否认他是世界上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