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戾。 纪黎这回不躲也不闪,与他对视,轻声反问道:“殿下是想杀了我吗?” 七载夫妻,她知道对方有一瞬间是真的动了杀心。 但,她也知道叶怀之绝不会杀了她。 当下的叶怀之不会,也不能。 “殿下以为我会贸然前来吗?”她淡淡地说。 瞥见男人的神情,她决定再加上一把火,“您在青楼的线人,给自己留的路,可不止您这一条。” 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自若道:“怕是我今晚一出事,明日,殿下的所作所为就能递至圣上的御案上。” “只这一条。”纪黎的眉眼间冷了几分,“殿下,这并不划算。” 叶怀之眼底的瞳色瞬间凉了下去,许久才再度出声,“早早听闻承恩侯教女有方,现下看来所言非虚。” “当真是...让人惊喜。” 纪黎心知对方是想岔了,但她并未开口。 衣袖下的指节微松,面上神情却看不出一丝端倪,和缓道:“殿下谬赞。” 信了便好。 哪怕只是暂时的相信,也足够让她有几天喘息的机会了。 案几上的茶已然冷了多时。 叶怀之凝视着她,“纪小姐的意思,本殿不太明白。” 纪黎顶着男人如有实质的攻击目光,努力不让自己落于下风,“我希望殿下能把我安全地送回府中。” “作为交换,我会告诉您细作的名字。” 男人注视了她许久,少顷,在纪黎以为自己要重蹈覆辙时,他语调冰冷地应了声“好。” 一轮弦月挂在梢头,外头夜里的风还是一样的冷。 纪黎随着叶怀之走出屋外,听他静静地吩咐着下人,内里却有些恍惚。 直到坐上回府的马车时,她才终于有了几分实感。 自己的这一生,从当下开始,已然不同了。 后背不知何时早已被冷汗浸润,但现下,她的心中满是喜悦。 她不会再走这条路了。 已是子时,承恩侯府的灯早早地就熄了。 通传过后,承恩侯纪远山才姗姗来迟,见是纪黎回来,神色一怔。 而后瞥见装潢陌生的马车,试探道:“这是...?” 身旁的侍卫立刻按照先前吩咐的那样解释了一番。 纪黎站在一旁默默听着,整张脸缩在惟帽下,面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待人走后,纪远山才显出满脸的自得,“看来三殿下对你很是重视啊,还亲自派人送你回来。” 她瞧见父亲精明的神情,到底没再开口,只是多了几分倦怠与疲软,“父亲,我有些累了。” 他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为父是高兴,咱们侯府有救了。” 话里话外的喜色藏也藏不住,“搭上皇子这条船,我们定能留在京城,光复祖业,你弟弟妹妹们也能有个好前程了!”笑着摆手让她快去休息,明日再说。 回到屋内,紧绷的精神才彻底放松下来。 想到方才纪云山的话,她心底一片冷然。 继室虞氏和她的一双儿女素来与她交情浅淡,父亲不是不知道。 可他还是这么说了。 蜡烛久久未曾熄灭,微弱的烛光跃在她的脸庞上,更显得梳妆台前的人瓷白无暇,有种破碎的美感。 挽星帮她打了热水进来,轻柔地打湿帕子。 边轻轻擦拭着,替她净面,“小姐受苦了。”瞧见她神情疲惫,眼底满是疼惜。 “您快休息吧。” 方才在门口吹了会儿冷风,纪黎现下并不太困。 她望了挽月好一会儿,久到对方都有几分莫名,过了半晌才说道:“不着急,先帮我去库房里拿些笔墨纸砚来。” 挽月应了声,不一会儿就拿了过来,边站在一旁帮她磨墨。 纪黎努力回忆着上一世的那些信息,把它们简略地写在纸上。 时间久远,有些她只能记起个大概。 一时间屋内只剩沙沙的写字声,执笔之间,逐渐落于平静。 理顺之后,她心底才安心了许多。 写完便把这些丢进炭火盘里,火焰与纸张相触发出轻微的声响,那动静仿佛把一切都掩盖住,只剩下一片平静。 她只静静望着,直至全部烧尽才作罢,接着递给挽月另一张纸,“找个信封包起来,一会你去放在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