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门被李朗秋从里打开,如不是蒋道芳动静太大,只怕是听不到。
可刚打开门,就看到蒋道芳兜头给了李擎一耳光,由不得他不怒,立马呵斥,却已晚了。
李擎抚着被打的脸,眼泪也落了下来,哽咽道:“我也想知道,当日生我之时,是不是稳婆抱错了?”没有亲生母亲是这样的,仿佛永远都是斥责,永远都是辱骂。
蒋道芳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又听得李朗秋呵斥,也有些不知所措。
“我……,这孽障!”
面上竟然带着不少委屈,看着李朗秋,想要他站在自己这方,斥责这孽子几句。
可是,李朗秋还是让她失望了。
他一双蕴含着深邃的眼眸里,只有对自己的鄙夷。
“哭什么,男子汉大丈夫,遇到事儿只会哭,夜半三更的怎么不在你大哥府上待着?”
李擎站在跟前,伤心的抹着眼泪,磕磕绊绊的回禀父亲,“明日里大哥要带我和大嫂出去踏青,我想着骑着鸣音一起去——,可又怕母亲不让,只想着来求求父亲,允我把鸣音牵过去。”
这么点事儿?
这也叫事儿?
“你也是府上三公子,大大方方回来,好生拜见父母,又如何不允你?”
看着眼前身形似 个大人, 内里却还是一团孩子气的三儿,有时候真的是不明白他脖颈上的那团脑子用来作甚。
李擎不管不顾,撩着衣袖擦着眼泪鼻涕。
“母亲不许我去大哥那里,父亲又不是不知——”说到此处,委屈出声,“日日里派人去大哥府上唤我回来,就是回来责打我一顿,如此,我回来作甚!倒是父亲做主,把我分出去罢了,也就是大哥大嫂不嫌弃我,我勉强跟着也能过活。”
蒋道芳哪里听得这种话,过来揪着李擎就厉声问道:“你是要气死我吗?孽障!”
李擎不敢动手摆脱母亲的钳制,涕泪满面的看向父亲,“父亲瞧瞧,这里哪还有孩儿的活路?反正如今二哥做了世子,于母亲来讲此生足矣,何必还要拖着我呢?”
“放开他,与你说了多少次,他已经渐渐长大,只不过回来牵匹马罢了。”李朗秋压下怒火,冷声交待蒋道芳之后,又望向捞着袖口拭泪的李擎,气不打一处来。
“夜半三更的哭嚎落泪,真是半点不长进,今日时辰已晚,你且在家中待上一夜,天明再去你大哥处。”
说完也不顾蒋道芳满面怒容,驱散了众人。
蒋道芳看着侯爷当着众人的面,直接从里面关上门,心头又寒又凉,一团怒火从心底滋生出来,烧得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
曾几何时,李朗秋连个笑容都吝于赐她。
正逢今日旬休,李钊下午见晚时回府,此番正睡得熟时,跟前有人禀告过来,夜半三更,他在被子里懒怠坐起,飞泉睡眼惺忪来床前侍奉,“世子,可要过去瞧一瞧?”
又是侯爷、夫人,又是三公子的,闹得动静挺大。
按理来讲,李钊是该过去一趟,安抚母亲、劝慰幼弟,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浑身上下提到这事儿都是疲惫,恹恹之态好不掩饰,他拢了拢衣物,“罢了,左右不过就是母亲说三弟不孝,三弟怨母亲不慈。我在中间,两头难安,倒不如不露面,且由父亲断这官司。”
飞泉唉声叹气,“三公子总这么亲近大公子,夫人斥责几句定是难免,不过——,世子还是同三公子劝上一劝,终究你们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兄弟。”
没道理亲向隔一层肚皮的废世子。
李钊眼神迷蒙,“大哥心胸宽阔,三弟仰慕他实属常人所为。罢了,由着他去。”
话虽如此,飞泉再伺候他躺下时,竟然毫无睡意,几番辗转又坐起身子,飞泉也没睡着,半夜这炭火盆子凉了,他冷得睡不着,这会儿正在加碳。
李钊索性披衣起来。
飞泉连忙阻止,“世子,还是早些安睡,天明还得去请安,回头又要去书院。”一堆事儿,不睡觉怎么熬过去。
李钊摇摇头,“睡不着。”竟然自行提了炭火盆子旁边温热的茶水壶,给自己斟了大杯茶,满口吃下。
温热微苦的茶水从喉咙一并落到肚腹之中,竟然清明几许。
“今日蓉儿托人给我送了东西,我没有打开,天亮了你寻个时机送回去。”精致的荷包里,他最是熟悉不过,想来一定是同往日那般藏了字句。
他看着出神,却歇了打开的心思。
在蒋英兄妹入京后,母亲私下同他交了底,“此番你莫要再同往日那样与蓉儿没个分寸,今时今日,你的婚事不由我来做主,只怕与蓉儿再无可能。”
李钊心软。
想到曾经与蒋蓉也有过甜蜜之时,如今就要摒弃她,自己也难以面对。
“蓉儿是舅舅之女,家教甚好性子温然,孩儿倒也不想攀那些贵人之女,不如母亲同父亲商讨,将就说下蓉儿。”
谁料,此话一出,惹来蒋道芳生了大气,一时间气息急促,胸膛起伏难平。
“你这混账话出了这门断不能再说,什么将就,你如今贵为侯府世子,以后整个侯府重担定是落到你的肩头,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