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农家小院并无城内奢华酒楼那般雕梁画柱,木制桌椅柜子窗棂门框,全是磨旧的原色,原先恐怕也就上了薄薄的一层清漆。
大堂之内,也就是简单的方桌长椅,有序摆的三五张桌椅。
蒙娘子带着丫鬟婆子,早把临窗最为清净的地儿,收拾打整出来,禀了李嶝入座。
满堂稍显简陋,却正是因为临窗端坐的男子满堂生辉,雀哥儿与飞喜来来往往,从厨上端了不少热腾腾的饭菜过来。
如风望之所言,他做的都是家常小菜,笋尖炒猪肉,蒜泥白肉,煎煮鱼、蒸蛋羹,还弄了个干菜豆腐汤。袁璩看过去,食欲大涨。
这与现代吃的菜色没什么大的区别,少了些佐料,却不影响菜色鲜美。
风望之后续炸了花生、干片,干脆装了满满一大盘,并两壶新酒,用托盘亲自端到李嶝跟前。
“贵人吃好,且尝尝小店今年新酿的绿蚁酒。”说完放下托盘,双手取了长颈青瓷大肚壶,轻轻斟满同色的小方头杯盏。
李嶝并不言语,倒是同一桌上的赵克道了声有劳。
袁璩甚是好奇,亲自抬了一盏到了鼻尖处,深休嗅两息,遗憾感叹,“酒味不浓。”尚未退下的风望之连忙解释,“绿蚁酒新酿出来,不怎么熏人,但后劲十足,小公子年幼,当是少吃几口。”
“我且尝尝。”
不等赵克阻拦,袁璩单手举杯仰头一饮而尽,姿态甚是豪迈,颇有几分江湖侠士的不拘一格。
比现代的酒淡了不少,想来不是用蒸馏的技能提纯,度数应该不高。只是这么喝,倒是很寡淡,于是抬头问旁边桌上的蒙娘子,“娘子,咱可有带霜糖?”
蒙娘子起身回话。
“马车上放着一罐。”
风望之一听,连忙笑道,“小公子稍等,小店也有霜糖,虽说成色普通,但还可以。”说罢,指了站在远处的童子,从柜台里头抱出一土罐子小跑过来。
拿开封盖,袁璩探头看看,“劳烦掌柜放上些许与我这酒盏之中。”
风望之不疑有它,加了半勺,袁璩再自己倒酒,又拿了干净竹筷搅动一番,不顾李擎目瞪口呆的表情,轻轻抿了小口,面上回味片刻,露出满意的表情。
“哥哥尝尝,这番喝的话就有味了。”
风望之面上恭维称赞,“小公子奇思妙想,竟然如此聪慧。”内里却觉得暴殄天物,二者如何融在一处,果然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山野女子。
“你这是吃酒的法子吗?”李擎不想尝试,赵克看了看李嶝,见李嶝也不嫌弃,自作主张给他也兑了这么一盅酒,李嶝就着饭菜,浅浅吃了些许。
不说好坏,表情难辨。
倒是袁璩如此自斟自饮,又大快朵颐,吃了两碗米饭。
看得退到柜台后面假意算账的风望之直摇头,这袁家是怎么养出如此女子,又看看她身侧坐着的端方公子,眉墨如画,风姿非凡,举手投足都彰显出皇家后人的贵气。
二人哪里像是夫妻——
可他是万万想不到,自己的阁主秦沁月为数不多的被人中伤,竟有两次来自此女之手。
眼看时辰不早,主仆吃完未做过多停留,上车离去之前,袁璩面色阴沉,这老板与藏在厨间的女子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呼吸吐纳,竟然与曾经瘦老头教授她的有几分相似。
她没有看赵克的表情,想来是瞒不过赵克,但这吉家新酒她算是记下来。
眼看这车马队伍慢慢离去,秀英才从后厨走出来,“一切都瞒不过赵克,包括你我的气息。”都是勤学苦练多年,面对一般的武林高手还能隐下功夫修为,可真在赵克跟前,不过是班门弄斧。
风望之不以为然。
“知道又如何?我们对他们家的废世子不曾有半点不敬,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看来阁主让你把这处深宅小院做了酒家,确实没错,瞧瞧这废世子,难得出门一趟还就到了你这处其貌不扬的酒家下榻。”
只是——
“只是什么?”风望之不解。
“阁主不让阁里接这废世子的单子,我起初还有几分不满,如今看到废世子本人,才觉得阁主英明。就算我们阁内上下团结一致拼了命,不过堪堪能与濂溪谷打个平手,若真从濂溪谷手下取了这废世子性命,只怕阁内也得大伤元气。”
风望之级别不高。
对于接单这些上头之人才知道的事儿,他不作评判,只随意说了几句,“阁里本来就是求个安稳财,不接是对的。”
惹了不该惹的人,只怕全阁上下也要折进去。
秀英大笑,“老瘸子,你这在京城守了几年,竟然把胆子守没了。”
如今这无本买卖,大多是阁里不接的,才能轮到旁的那些杂货铺吃点骨头渣,“这废世子虽说是个能耐之人,可如今也不过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硬撑着罢了。”
哪里就到了折本的时候!
只是惹了他麻烦——,做生意嘛,总得讲个投入小,收得的银两多。
“罢了,这传奇人物今儿也见了,倒是那袁家嫡女,毫无当年崔氏半分风采,啧啧,我原本想着疯傻也就罢了,总归容貌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