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位的亲眷?
黛玉一愣。
所以这跟自己争道的,是惠妃或者丽妃的娘家女眷?
这是不知道自己是谁,还是即便知道,也要给自己这个贵妃女眷一个下马威?
黛玉心里微微动了动,但还是不想搅合进这些内宫妇人们的争斗之中去,寒下了声音,道:
“你是哪里当差的?怎么非要做我的主么?明儿我问问陶监,宫里内侍们的规矩,是归谁管的?”
那内侍终于软了下来,低低地自己咕哝了两声,带马避到一侧,让那马车先走。
谁知那马车都过去了,忽然车里有位中年妇人扬声问话:“这车里是哪位?多谢了!”
听着像是有礼,实则却是猖狂。
林黛玉皱了皱眉,刚要让那内侍不用理她们,赶紧离开便好。谁知那内侍唯恐天下不乱一般,张口便答:“这是昭庆郡主的专用车驾。”
“嗯?!”一个小姑娘似是惊讶到了,接着便是一阵脚凳落地、小姑娘下车、中年妇人阻拦不成的扰攘。
黛玉不胜其烦,刚刚蹙起两弯罥烟眉,车帘忽然被人粗鲁地挑开。
一张涂脂抹粉的年轻俏脸倏地伸了进来,两只圆眼狠狠地盯了黛玉几眼,忽然回头嚷道:
“母亲,她一点儿都不好看!病秧子一般!”
那边车上又下来一个中年美妇,端庄地快步过来,扯过那小姑娘,低声埋怨一声,嘴角含笑对着车上的黛玉唯一屈膝:
“冲撞郡主了,还请勿怪!”
“无妨。”黛玉点个头示意,就想离开。
谁知那妇人满面含笑,自我介绍起来:“臣妇姓张,乃是工部左侍郎周某的内人,惠妃的母亲。这是我女儿周穗。”
黛玉心里不耐烦,脸上便带了一二分出来:“周夫人安好。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谁知那小姑娘周穗根本就不在意她说什么,上前一步,满面嫉妒:“你凭什么封郡主?”
“我父为国尽忠,”林黛玉嫣然一笑,终于不想再忍让过去,含笑道,“所以太上赏我恩典。小妹妹如果气这个,得回家求你父亲才好。”
求父亲?
周穗一愣:“求我父亲做什么?求了他,便也能封郡主不成?”
黛玉笑了笑,没做声,眼睛却冷冷地看向张氏。
这蠢货女儿不懂,张氏却是明白的。黛玉这是在说:自己是死了父亲才封了郡主,你要是也想封郡主,求你爹一下,让他也死去!
张氏心里立时便一颤,勉强一笑,拽着女儿就往自己车边回去,口中道歉:“小女不懂事,郡主还请包涵!多谢郡主让道,我们这就告退了。”
说着告退,却半个礼都没有,伸手就要把周穗往车上塞!
正在此时,黛玉马车迎面,又来了一辆车。
内侍眼睛一亮,笑了起来,在黛玉车窗边上,悄声禀报:“这是丽妃娘家的人来了。”
所以她们竟不是一早入宫,而是往后推迟了一个半时辰?难道是为了留下用宫里的午膳?
黛玉心里忖度,口中却道:“走吧。”
话音未落,丽妃娘家的车帘掀开,另一个中年妇人带着另一个小姑娘也走了下来。
黛玉长长一声叹。
好生烦人。
“臣妇光禄寺少卿内人韩氏,给昭庆郡主请安,郡主万福。”
“臣女光禄寺少卿侄女杨琼,给昭庆郡主请安,郡主万福。”
两个人规规矩矩,行了屈膝礼,动作标准得犹如尺子量出来一般。
黛玉只得微微欠身,手一伸:“韩夫人和杨姑娘免礼。”
看来必须要跟这两位寒暄一二了。
林黛玉刚打起精神,却见这韩氏抖擞了头上的冠子一般,对上了那边的张氏:“张夫人,您这礼数实在是太粗疏了吧?
“我知道您娘家乃是务农的士卒出身,可这几代富贵养育下来,总要知道个君臣尊卑吧?
“昭庆郡主乃是太上皇亲口册封,太后膝前尽孝的义敏县主,都要比她矮上一肩。
“怎么?张夫人抢了昭庆郡主的道不说,竟然大剌剌地说一声告辞,就昂首阔步地走了?!
“还有您家的姑娘。怎么着?谁封了她什么品级了吗?一个白身小女子,对着从一品的郡主,连个礼都不行。直瞪瞪地看,扯着嗓子喊,你当是你们乡下赶集呢?!
“啧啧啧,这等大不敬的行径,竟然还有脸进宫?都说惠妃娘娘性子直率,我看这‘直率’二字,大约就是指,规矩教养,都不知道的意思吧?”
黛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沉了脸:“我还要去谒见太后娘娘,实在赶得很。等下回有时间了,再听韩夫人讲这仪礼课程罢!”
放了车帘,喝命那内侍,“再不走,等着领赏么?”
内侍听这声音冷得直掉渣,打了个寒战,再也不敢闲话顶嘴,忙答应一声,拉了车辕缰绳往前走了。
两车相错,黛玉清清楚楚听见那韩氏没忍住,出声讽刺:“我家女儿再怎么不得宠,那也是有个真皇子。倒不似那赫赫扬扬的别人,只能弄个假儿子!”
当着自己的面儿讽刺元春,自己若是不接下来,今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