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这边,贾芸先找了个客栈,包了个院子,安顿下来。
晚间出去打听了一回,第二天一早,请黛玉再歇歇:“我去林府那边,碰一碰倪二。”
黛玉笑一笑:“好。慢慢来,不着急。”
贾芸应了,带了一个保镖出去。
楚刈实在不甘心,请问黛玉:“不然我也出去转转?”
黛玉却不令他出去:“你不会当地的话,容易被人当了冤大头。
“何况如今咱们还不知道族里和老宅的情形,你还是在我身边的好。”
楚刈一想,自己乃是负责黛玉安全的最后一条防线,顿时心情又好起来,遂安然留下。
孟姑姑却待不住,跟黛玉说:“你若敢把我也关在院子里,我就跟你翻脸。”
黛玉无奈:“那姑姑早去早回。”
早去早回?!
怎么可能!???
孟姑姑带着浑身兴奋的晴雯和雪雁脚下生风跑了出去,一直逛到日头偏西才回来。
可回来一看傻了眼:“人呢!?”
客栈老板笑呵呵地上前给她个地址:“说是家里早就收拾好了候着呢,所以都回去了!”
孟姑姑有些不好意思,和晴雯雪雁臊眉耷眼的,六只手拿了八个袋子盒子,进了离苏州府衙只有两条街巷的林氏老宅。
这老宅和京中林府比起来,地方几乎大了两倍。
左右跨院,前后三进,姑娘的绣楼,内院的花园,一应俱全。
跟京城林宅比起来,甚至还多了个极大的花厅。
头发大半花白的林镜不顾主仆之分,眼珠儿都不错地看着黛玉。听紫鹃温温柔柔地将这几年经历缓缓道来,一时哭一时笑,一时恼一时喜,一张老脸抹得一塌糊涂。
听完了,擦泪道:“老爷当年跟贾府来往就不多。不是因为那时姑娘实在年幼,让姨娘们养育不像话,也不会千里迢迢送您去京城。
“如今好了,终于算是跟他们家撕攞清了。日后再请陛下给您寻一门好亲,老爷夫人泉下有知,也能安慰了。”
黛玉听着他说便知言不由衷,笑一笑,也不揭穿,只说:“先带我去祠堂上个香磕个头罢!”
林镜忙引路,带着她往宅院最深处走,嘴里还在唠叨:“这宅子,咱们家一直不回来,早些年是被族里给弄去了的。
“姑娘扶柩回来时,他们欺负姑娘不懂,只给姑娘收拾了一个院子。后来我过来,他们还想赶出我去。
“我生了气,便要抱着老爷的灵位去苏州府衙敲鼓鸣冤。族里这才怕了,用了四个多月,总算是把里头霸占的人家都搬出去了。
“我后来又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才把里头一点儿一点儿收拾干净了。
“唯有这祠堂,原就是咱们家这一支的。跟族里的那帮人关系都不大。
“想当年老爷也是让他们每个月进来打扫一次。所以我来看时,倒也干净。
“如今家里的人极少。只有我和我这边的一个侄儿、一个外甥两家子。
“他们两家子,平常各院子的打扫、花草、器皿,还有巡查,都归他们。我一个月查一遍。
“祠堂却只有我来。所以姑娘放心,绝没有不三不四的人来动过咱们家的祖宗灵位。”
边说着,便到了地方。
林镜开了门,除了黛玉,其他人都留在了外头,只打量着院子,隔门往里头看一眼。再无逾矩的举动。
林黛玉迈步进去,看着上头密密麻麻摆着的百余灵位,心里轻轻叹了一声。
照了林镜的指点,先燃了香,举着默默祝祷了,磕了头,再把香插进香炉,再回来跪下。
林镜一愣,低声跟她说:“姑娘,可以了。”
“镜伯,我跟爹爹母亲,说几句话。”林黛玉抬起眼来,眼圈儿和鼻头都红了,眼泪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往下落。
林镜眼眶一热,立时便老泪纵横,连连点头:“哎!好!好!你说!老奴在外头等着!”
然后颤颤巍巍地迈步出去。
众人会意,都默默地陪着林镜往外走了几步。
晴雯乖觉,忙扶了林镜一把,小声道:“镜伯,您别伤感。
“姑娘泪窝儿浅,我们都是晚辈,劝不住的,都指着您呢。您要再伤心,姑娘那儿可刹不住。”
林镜忙哦哦两声,自己擦了泪,又有些迷糊地看她:“你是叫……”
“我叫晴雯。这两个您认得,是紫鹃和雪雁。这个是柳嫂子,我们家厨娘。这个是小红,我和小红都是姑娘上回回京才收的丫头。”
晴雯说着,忙又加一句,“但是姑娘很喜欢我们俩!”
又介绍孟姑姑,“这就是把咱们姑娘身子调理好的孟姑姑,是陛下赐给姑娘的。从前在尚药局,如今领着尚仪局的五品尚仪呢!”
林镜一听,抖着手便要给孟姑姑下跪:“多谢女官大恩大德!”
孟姑姑吓一跳,忙一把扶住他:“老人家,这可使不得!折我的寿呢!”
“我们姐儿从小身子不好,吃了多少药,看了多少大夫,都不管用。老爷和夫人当年愁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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