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灭门案,的证物。
太后几乎是瞬间便想起来,太上曾经提到过,溶哥儿这孩子有些贪心。
三家灭门案的根由,太后模模糊糊是知道一些的。
所以,水溶竟然没有享用那时候从贾雨村处收到的孝敬,而是留起来了?!
留着做什么?
太后的心里慢慢地转了转这些念头,指了指那折子:“拿来我看。”
紫鹃看一眼黛玉和探春,从屏风后头轻盈出去,接过那折子,再回来,双手呈给太后。
太后展开折子,一眼扫过去,果然到了后半段,只见北静王写道:
“查彼时前后,皇室中人留姑苏者,唯忠顺亲王一人而已。
“贾某本为贪酷贬出都城,然因忠顺缓颊,此刻已回京,且任职户部度支,掌管天下钱粮,不亦谬哉?
“臣请削爵、捐俸,于大理寺领一寺正,专查此案。若无确证明论,誓不离寺。”
云云。
然而,整张奏折里,于黛玉之事,一字不提。
太后气得脸上通红,顺手把那奏章狠狠地砸出去,厉声喝道:
“字字句句都只会攀扯别人!
“他扔了我的金牌,欺了我的昭庆,大放厥词、桩桩悖逆,难道是中了邪不成?!
“这等混账话,你也要帮他呈交?你是疯了,还是想当他的同党!?”
韦骏叹了口气,撩袍跪倒:“太后请息怒。”
黛玉也伸了手替太后在胸口上顺气,轻声笑道:“气了就说气了,您吓唬韦知府做什么?”
太后脸色这才微微平静了些,指着外头骂道:
“太上让你关着他,外头还假说他也跟着巡江,不过是为了不让江南生乱,可不是要为这个畜生开脱的!
“你不要会错了意,以为真的只是什么禁足!
“等我们回了京,你给我仔细听信儿!我必定一件一件,好好跟他一家子算上一算!”
黛玉抿着嘴笑,伸手搂了她的脖子,贴着耳朵悄声撒娇:“我就知道,娘娘最疼我。”
太后瞪她:“谁是因为你?我是因为他犯了国法!”
黛玉惊讶地睁圆了一双妙目,掩了口道:“啊呀呀,竟不是为了我?我自作多情了?那……”
委屈地撇了嘴蹙了眉,“那我不管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
探春忙一把拉住她,悄声笑骂:“你少给我这里乔张做致!还不快把太后吩咐的差事办了?!”
悄悄提醒太后,“咱们是为了让这知府撤了保护的衙役和驻军,这才叫他来的。您老怎么忘了?!”
太后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忙看着黛玉,眼神中明晃晃两个字:你来!
黛玉噗嗤一笑,这才对着外头的韦骏,慢条斯理地开口:
“韦知府,北王既是太上安排,其奏折所诉亦是苏州府请旨重开之案,与太后无关。
“太后娘娘只是在苏州暂住,随我游赏江山盛景,遍赞国泰民安。对奏章所述之事,只有义愤,不会插手。
“你该如何办理,自有朝廷制度、公务惯例。你在其位、当其政,不要往别人手里推,可知否?”
盖子你掀了,好处你享了,事情难办谁都知道。
可就因为难办,你竟敢就这么着推到太后手里去!?
倒是想得挺美!
黛玉最后一句问话,就差再给他个冷哼了。
韦骏脑门上的汗立时便冒了出来,忙捡了那本奏章,躬身答话:“是是是!郡主所言极是。”
“我们也知道你忙。这个案子涉及三地,虽都在姑苏,却离着不近。
“我这里既有楚内官在,太上也留了禁卫。你的人手查案都不够,不要拴在此处。
“青天白日的,我们又不去那险山恶水之地,又不用场面仪仗的招眼扰民,弄这么多人做什么?
“不如这样吧。你去好生查你的案子,每三天过来给太后娘娘请个安。
“我这边呢,每日晨起让贾瑾去一趟府衙,有什么需要便直接找你。
“你道如何?”
黛玉语气闲闲,三言两语,既明示了他去按照自己的节奏抓紧查案,又把“看着”太后和自己的人都退了回去,顺便还给了苏州府一个台阶,令贾瑾每天去报平安。
这样一来,几下里都顾及到了。
韦骏听着,心里实实着着地落了下来。又擦了一把汗,陪笑道:
“郡主如此体谅下官,下官实在无以为报。”
又对着太后娘娘大礼拜下去,“臣无状,就如郡主所言,实在是人手不够。
“然江南方言,十里不同。臣留下两个本地差役给太后和郡主、县主做通译,其他人,便暂回府衙调遣。
“至于驻军,先撤回营地。太后娘娘和郡主、县主若有需要,凭此手令即可。”
说着,便把苏州驻军的调兵符奉了上来。
太后听着,皱了皱眉。
这么容易便把兵符交予旁人?!
黛玉垫着帕子,从紫鹃手里接了那兵符,翻过来调过去看了一眼,问道:“这符可调多少兵?”
韦骏恭敬答道:“二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