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昭明帝来给太后问安时,黛玉都还没有起床,仍旧倒在床上昏睡。
一听她这情形,昭明帝就知道昨天她必定找了曹谕问了林如海的案情。
心里叹息之余,也有些不高兴曹谕竟不听自己的话,出了延嘉殿便吩咐陶行简:
“曹匡如性子跳脱,官场上历练得又少,难免做事不在规矩之内。
“你给他挑护卫时,还是要两个板正些的,最好熟知朝廷律法和京城这些人的姻亲关系的。
“也省得他在江南没人管着,放心大胆地给朕闯祸!”
陶行简也有些不满,闻言应声答道:“是!昨儿陛下允了四个护卫。
“可老奴却觉着,曹大人在江南怕是要待些年。
“那边儿是四姓的老家,四王八公也多从江南发迹。只怕四个人是护不住曹大人的安全的。
“不如,老奴多挑几个吧?八个护卫,再派两个内侍照看曹大人后宅。”
昭明帝立即点头:“可!
“往后就让曹匡如、欧阳贵卿,哦,还有左毅和韦骏,这四个人轮流牧守江南。
“曹匡如揽总。
“这样一来,他后宅的安宁就很要紧。
“他那庶母乃是舞姬出身,曹家上下都厌憎。他再出色,只怕曹家给他的人也不会真心帮忙,只会掣肘。
“你挑护卫的时候,也注意些,不要挑太高门出身的,日后他压不住。”
陶行简心中微动:“陛下这是已经拿定主意要重用曹大人了?”
“嗯。”昭明帝上了御辇,又开始琢磨,“朕还打算给他看一门好亲事。
“哎,你觉得鸿昌如何?
“从昭庆入宫,鸿昌一家子就待她很和善。昭庆也喜欢鸿昌。
“若是曹匡如娶了鸿昌,昭庆再想吃用江南的东西,可就方便了。”
陶行简看了他一眼,掂掇半天,迟疑道:“曹大人自幼野生野长,家里父兄都做不得他的主。
“这样的人都极有主意。
“老奴倒觉得,陛下还是不必急着催他成家。
“万一他不乐意,惹了您不高兴,也得罪了恪谨王爷,反倒不美。”
昭明帝想了想,勉强点头:“算了,也完了这些麻烦事儿,到时候踏踏实实地给他议亲。”
陶行简一笑点头。
回到宣政殿,陶行简第一件事便是将卢长庆找了过来,从头到尾说清楚了,然后问他:
“这算是往后二十年咱们殿中省第一要紧的差事。你干不干?你不干,咱家就让我那大徒弟走一趟。”
卢长庆连个磕巴都没打,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干干干!爷爷不疼孙子,就给孙子弄这么荣耀的差事了?
“下江南呢!这世上有几个内官能出京的?我这是祖上坟头冒了青烟!
“孙子这就去收拾行李!顺便跟训鸽房去偷师几手绝活儿去!”
说着竟双膝跪地给陶行简磕了三个响头!
陶行简满意一笑:“就知道你小子机灵。行!就这么着!卫军里若有相熟的、合适的,报个名字给咱家!”
“是!”卢长庆又磕了个头,这才笑嘻嘻地站起来,一溜烟儿去了。
延嘉殿。
太后召见香菱,跟她细细说了事情原委,又安抚一番,最后问出了她“离开薛家”的选择,大为欣慰。
探春和黛玉把香菱带到后殿,推心置腹地低低说了一回私房话,快中午了才让楚刈护送香菱直接回了林宅。
而这一日,恰是宝钗与忠顺王世子成亲的前一天。
太后本欲令个小内侍直接去薛家说一声便罢。
可是思及昭明帝令薛氏结亲忠顺王府必有所图,黛玉不想因为这种事横生枝节,便让小红亲自走一趟,楚刈跟从。
太后想一想,也觉得合适。
待小红一走,太后又拉了黛玉和探春商议,给欧阳宝的母亲赐些什么,才能让她不要多管闲事。
探春自是正大光明地提议“女诫”。
太后瞪她一眼:“我是赏,不是罚。真赐了女诫,不等于要逼死那老妇么?”
黛玉仰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笑了起来:“这还不好办?赏个观音像啊、佛珠啊之类的,让她养静。
“顺便再给她长子在鄂州赏个良田五十亩,让专门赡养她。
“父母该跟着长子养老,这算正经规矩。
“她一个寡妇娘,能独力把欧阳宝养育成这样能干的进士,必不是真的糊涂虫。
“太后有这个表示,她必定什么都懂得了。”
太后连连点头,拊掌而笑:“我有一尊持经玉观音在库里十来年了,正好赏她。
“不是说他家有钱么?那我便赏她长子良田百亩,这总够她威风的了。”
又悄悄捂着嘴笑,“回头,我再从宗室旁支里挑个能干的姑娘给欧阳宝指婚,这事儿便万分妥当了。”
黛玉笑着搂了太后的肩膀,甜甜地笑:“我瞧瞧还有谁碎嘴贱舌地说什么太后跟陛下不是亲母子!
“就为了陛下钦点了进士,未来能多个得用的朝臣,瞧瞧太后这当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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