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状似幽魂一般,木愣愣伸着双手接了圣旨卷轴。
昭明帝看着他的样子,眼中寒光越发凛冽,脸上却和煦着笑容,胳膊肘拄着膝盖,靠近了跪在地上的次子:
“二郎怎么傻了?
“还是觉得皇子封国公有些怪异?觉得应该封亲王?
“哎呀呀,别委屈了啊,父皇给你解释一下。”
二皇子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吓得顿时四肢着地跪趴在了地上:“儿臣不敢!儿臣只是……没想到……”
“西北用兵,朕想亲征,可是大臣们都不让。”昭明帝认真地给他解释,也是说给太后、黛玉和恪谨亲王等人听:
“但这是朕临朝后的第一场大战,朕若不去,那皇子就必须要去一个。
“你居长,也已经十六,可以去战场上历练一番了。
“三郎四郎七郎都还年幼,又都文弱,去了也是给人家送菜。
“如此一来,朕给你封爵,位次就不能太高。
“否则的话,全军若是你的地位最高,待到重大决策之时,你又善于纳谏,那是听你和你的谋士的,还是听人家元帅将军的呢?
“再来,西北这一开战,西南和东北未必会消停。说不得就还有的打。
“你是父皇日后倚重的战场利器,必定会从头跟到尾。
“若你初封便是亲王,那你赢回来的一级一级的军功,可让父皇怎么封赏呢?
“难道提前禅位,让你坐朕的位子不成?”
玩笑的口气说着,甚至还呵呵地笑了几声,可眼底的一片冰寒,大殿之上,无一人不明白瞧见!
恪谨亲王心里咯噔一下。
二皇子最近都在行宫,一应事情循规蹈矩、谦逊守礼,若是一定要说有犯了忌讳的事儿——
那就只剩思慕靠近昭庆郡主了!
这个……
恪谨亲王想到陶行简愤怒的模样,再看看昭明帝阴狠的眼神,后背瞬间汗透!
昭庆郡主……是不能思慕的!!!
恪谨亲王下意识地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安庆都督,那是谁?
不认识,没听过……
就这么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武将之女,居然能给二皇子做正妃!
这便是陛下的明示!
恪谨亲王甚至都来不及同情二皇子,便替自己又打了个寒颤!
陶行简所有的威胁,都不仅仅是威胁!
昭明帝笑眯眯地看着二皇子满头大汗、满脸惶恐,转脸看向恪谨亲王:
“王兄你看看,你带了一个多月,还没把朕这傻儿子带出来!
“分不清什么是玩笑什么是真话,这还了得?
“战场上瞬息万变,打仗头一条要学的便是‘兵不厌诈’!”
又嫌弃地看臧傲,“你也是,瞎教什么?说到顶天,你不过就是朕一个武功高超一点的贴身护卫。
“你还马上步下的教——你没教二郎兵法吧?你可别把朕的儿子教废了!”
最后笑盈盈看向二皇子,“你那未来岳父张晖张耀祖,多年前乃是国子监专门教兵法课的。
“朕已经下旨调他入京述职,顺便把家里人都带过来。
“你那舅兄听说武功甚是厉害,尤其是骑射,勇冠三军。
“朕也赐了张家府邸,离你的国公府不远,也方便去向你舅兄求教。”
二皇子的脸色越发灰暗。
他知道张晖是谁了——他外祖父的死敌,抢了他外祖父的心上人,从母亲这边论辈分,他得管张晖叫叔祖……
且,在他外祖父和母亲口中,那张晖就是个只会纸上谈兵、高谈阔论的赵括!
四个儿子就跟捡来的一样,都丢给江湖各门派去学武。
一个幺女儿乃是老太太四十三高龄上生的,爱若珍宝。
且,比自己大三岁。
二皇子在心里一声苦笑,一个头叩在地上,真心实意地说:“儿臣定不辜负父皇苦心,好生练武、用心学习!
“日后征战沙场,保家卫国,为咱们司徒家开疆拓土!”
看着他能这么快清醒过来,昭明帝满面欣慰,连连点头,笑容都慈祥了许多。
太后坐在旁边,虽然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也觉出了昭明帝对二皇子的态度跟在京城时大为不同。
然而此刻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太后看看昭明帝,道:“远路而来,你也累了。这些事不急在这一时,先去歇着。换换衣裳。
“晚饭后咱们再说。”
昭明帝点头同意。
众人散去。
出了大殿,恪谨亲王才松了口气:这一关,过了。
陶行简的声音跟着他的念头响起:“王爷慢走!陛下请您一起去泡一泡温泉,解个乏去呢!”
恪谨亲王僵着身子、硬挤出个笑,答应了一声:“遵旨。”
回到敬福斋,太后叫了黛玉问刚才的事。
黛玉想了想,道:“二皇子这阵子在行宫,跟着恪谨王爷、臧统领、周将军,以及留守的各部官员们,早晚学习,十分忙碌。”
东宫刚薨,他便这样活跃,一点儿都不知道掩饰自己的旺盛的“好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