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倩立即转了个方向,吩咐:“你先去摆膳,我一会儿就回来。”
“哎,小姐去哪?”
尤冰倩径直来到奚白璋的院落,在门口敲了两下,没人应。
院内静悄悄,因雪才融化,到处一片湿漉苍凉,更显得奚白璋这小院冷冷清清无人问津。
尤冰倩心疼。
今日是奚白璋亡妻忌日,想来,他又喝了一天酒。
果然,等她推门进去时,一阵熏天的酒味扑面而来。
屋内黑漆漆也没点灯,尤冰倩就着昏暗光线走进去。
“师父?师父?”
她脚下不小心踢到个酒瓶,在屋内发出清亮的响声,尤冰倩自己吓得一跳。
视线往下扫了扫,才在酒瓶旁瞎见奚白璋抱着个匣子坐在地上睡着了。
她走到桌边,取火折子点了灯,然后又走回去把地上的瓶瓶罐罐都拾掇起来。
正要去扶奚白璋时,见他抱着匣子死死不放,嘴里还喃喃念了句“瑶娘。”
尤冰倩动作顿了顿,用力将他手里的匣子抽出,然后把他扶到榻上。
她出门去打了盆热水进来,帮奚白璋擦脸。擦完后打算去把炭火拨旺些,但走了两步,她似有所感扭头。
奚白璋躺在床上,已经睁开眼。
他面色狼狈,分明喝了许多酒,语气却十分清醒。
“我的匣子呢?”他问。
“那是瑶娘的东西。”他慢慢道。
尤冰倩“嗯”了声:“我知道,这就给你拿过来。”
她走到桌边,把匣子抱过去递给他,然后在炭盆边蹲下来。
她低头找火钳,火钳就在炭盆下,她却慌乱地找了许久才找到。
“师父用晚膳了吗?饿不饿?我去给你煮碗面来。”她边拨弄炭火边说
。
奚白璋没说话。
尤冰倩也不等他回答,拨弄好炭盆,径自起身出门。
走到门口时,奚白璋喊住她。
“你别为我忙活,我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你忙活这些做什么?我什么都不能应你,忙活也是白搭。”
尤冰倩僵了僵,平静地回道:“我不用你应我,你是我师父,我所做的,你只管安心受用。”
“师父……”奚白斑咂摸这两个字,嗤笑了下:“你若真把我当你师父,就该听你父亲的话回京去。”
尤冰倩不吭声,抬脚。
“我说的话你听不明白?”奚白璋倏地用力拍了下床板:“我不用你忙活,你忙活也是白搭。”
尤冰倩呼吸轻颤,缓缓点头:“师父好生歇息。”
她抬脚出门,轻轻把门关上。
转身时,满脸是泪。
沈栀栀跟裴沅祯出门这日,天上又飘起了小雪。
她在门口遇见尤冰倩,见她面色憔悴,问道:“冰倩姐姐昨夜没睡好吗?”
尤冰倩笑了笑:“许是身子不大好,这些天睡得不踏实。”
“既是身子不好你还出门做什么?有事吩咐婢女去做便是。”
“我跟随大人一起去军营。”尤冰倩说:“营中有人得了怪病,命我去看看。”
“那奚神医呢?他怎么没来?”
尤冰倩神色怔了怔,摇头。
沈栀栀总觉得她不对劲,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领着阮乌上了马车。
这次裴沅祯调来两万螭虎军,全部驻扎在城外。如今荆城城防已被璃虎军换了,从主街干道时常可见巡逻的螭虎军身影。
沈栀栀坐在马车上,掀帘瞧外头情况,不远处围了许多百姓,中间押了几辆囚车,百姓们手里提着烂菜叶臭鸡蛋纷纷往囚车砸去。
她问:“大人,那是什么?”
裴沅祯淡淡瞥了眼:"荆城部分官员勾结裴胜作恶多端,今日问斩。"
“哦。”沈栀栀放下车帘,悄悄打量裴沅祯。
裴沅祯正在看邸报,似有所觉:"看什么?"
“看大人
是个好人。”
裴沅祯勾唇,意味不明地问:“我在你心里,只是个好人吗?”
这话问出来,裴沅祯顿时觉得不妥。
须臾,他抬眼,见沈栀栀已转头佯装看街景去了。
他心下叹了口气。
没过多久,马车在大营门口停下来。裴沅祯去巡视军队,沈栀檐被安排在帅帐里歇息。
她坐在帐篷里,时不时听见外头士兵们高喊:“大帅威武!大帅威武!”
声音整齐划一,响彻云霄。
沈栀栀莫名也跟着肃静起来。
她规规矩矩地等了许久,裴沅祯一直没回,索性走出帐外问门口的侍卫:"大人还在忙吗?"
侍卫们相觑片刻,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