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远处清军的炮兵阵地发炮。
实心铁弹于这个时代的炮战中,很难对敌人的炮兵造成太大威胁,作用聊胜于无。
同样,清军的炮击也只是让守城的明军有些紧张慌乱,造成的杀伤都是明军可以承受的。
城墙前面的泥墙,此时却成了双方真正搏命所在。
想要攻打城墙,清军就必须先攻占泥墙。
守御泥墙的明军连同助战青壮此时都杀红了眼,不断的对着下面放铳射箭。
但他们射杀的不是远处的清军,而是那些被清军逼迫而来将一张张云梯搭在泥墙上,手持清军给予刀矛正如蚂蚁般往上涌来的百姓。
双方都清楚这些百姓根本攻不下城墙,但双方都清楚这些百姓于此时却正在发挥巨大价值。
作为守军的明军,物资终归是有限的。
他们的火药、箭枝、守城器械终有告罄的时候。
炮灰的作用就是让守军无力反击。
如果不是时间有限,河南总兵金万镒甚至可能提议贝勒爷将方圆百里的百姓都抓过来。
毫不心疼。
正如当年他当年跟随平南大将军勒克德浑攻打赣州时那般。
不客气的说,这才哪到哪。
当年为了拿下赣州,他们可是抓了十几万百姓用来填护城河、消耗城中明军的。
不过当年赣州城中有十万明军,眼前的荆州才几千叛军以及被叛军强拉的壮丁。
因此金万镒相信只要各路绿营将实力完全发挥,就一定能抢在康亲王到来前拿下荆州城。
视线中,副将安庆宗已经督兵打到了泥墙下,另一路人马也在都督马惟兴指挥下开始攀墙。
不远处,固山贝勒董额、满洲副都统阿密达都在拿千里镜观察攻城情况。
对于参战的两支人马,阿密达给出的看法是马惟兴的人要比金万镒的要更能打一些。
贝勒爷赞同这个看法。
虽然马惟兴是降将,但人家是西营出身的猛将,其部除了这四千精兵外实际还有一百多头战象。
因是围攻荆州,那些战象没带过来。
马惟兴此时神情比较平静,对于驱赶百姓充当炮灰一事,他内心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因为他早年是李成栋的部将。
江南的几场大屠杀,他马惟兴没少做孽。
后来反正归明也不是他的本心,而是被迫随李成栋归明。
李成东死后又投靠了如日中天的孙可望,结果在孙可望和李定国内讧时又同马宝他们一起背叛了孙可望,再后来见李定国不行了转而又降清。
虽号称“南明三马”,但人品在三马中着实最差,杀的汉人也不比满洲人少。
河南绿营那边已经开始组织精锐士卒披双甲、顶着盾车往城下逼近,马惟兴这边却仍按兵不动,只逼迫百姓去城下送死。
显然,百姓不死光,他马都督是不会下场的。
安庆宗这一块急于立功的心情不是马惟兴可比的,因为他的部下在先前攻城时损失很大,因此复仇心切。
但明军利用城墙和泥墙形成两块防御工事,相互配合,令得安庆宗迟迟没有进展,不由也是心急,好在增援力量赶来了。
襄阳守备王进忠、前营游击张所蕴奉固山贝勒之命率部增援安庆宗,几千新生力量的加入令得当面清军声势更大。
与此同时,汉军参领左元荫也接到贝勒爷通知,精选两个牛录汉军披甲待命。
不是让他左参领亲自上阵,而是由贝勒爷的戈什哈们带着做最后一击。
副将汪大元等东路军人马也都在备战,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同旗兵一起出动。
这是阿密达的策略。
在局部地区形成对叛军绝对的优势。
不能打成添油加醋的战况,那样城内的叛军可以不断从其余各门抽兵支援。
见清军不断有兵马调上来,中营统领张天放担心仅凭安澜门现有的四千守军可能顶不住,当立即从其它各部再抽调两千士兵,两千青壮过来。
王五想了想,让辎重营统领许德义抽2000人过来做为预备队,各门分配的一营青壮不动。
辎重营再是乌合之众,好歹也拿过刀矛同清军打过,比从未经历过战斗的青壮要稍微好一些。
城墙就这么大,上太多人反而容易混乱。
今日也不过是固山贝勒董额的“先攻”,若是就此手忙脚乱到处抽人过来,那后面杰书那小子领几万大军过来,这仗又如何打法。
泥墙上已经看不见人的身影,因为到处都是火铳发射形成的烟雾。
城下的百姓不知道死了多少,依稀能看到已经有披甲的绿营兵开始接替百姓了。
“把炮撤下去!”
负责泥墙防御的曹迪威按计划命人将虎蹲炮全部抬回城墙,以防泥墙失守这些威力巨大的近射炮落在清军手中。
负责城墙的赵进忠见状抽了三百铳手支援泥墙,其余人员则不动,也不再往泥墙输送器械。
泥墙的作用除了替城墙“吸引”清军炮弹,就是迟滞清军攻势。
相当于拖时间。
毕竟,泥墙不坚固,只要清军在下面形成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