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见到吴三桂一行,忙跪下行礼:“儿臣永康参见父皇!”
吴三桂是便装来的,一身汉人儒士打扮,面带微笑道:“贤婿快起来!”
说完,竟伸手亲自扶女婿起身,之后细细打量强行给自己披黄袍的小女婿,越看越是喜欢,一脸欣慰道:“吾兄有后,朕实高兴,高兴啊。”
起身后的王五这才注意吴的随员中真有一道人,而且这道人还是他的熟人。
就是那日在汉阳知府张玉引荐的二眉道人朱方旦。
不由心中一突,不知道这个妖道怎么混到吴三桂身边的。
见王五盯着他看,朱方旦忙上前轻声道:“驸马,别来无恙?”
闻言,吴三桂有些意外:“怎么,道长与我贤婿相识?”
“回陛下,贫道与驸马曾有一面之缘。”
朱方旦显然不会告诉吴三桂他女婿不待见他的事实,王五这边尽管对朱方旦心存顾虑,也不会当着吴三桂面表现出来。
当下含糊掩饰过去。
吴三桂没有多想,示意小女婿陪他到贡院走走,沿途所见让这位“内定”的天子很是喜悦,但在来到自己登基大典主会场时,吴三桂还是忍不住对王五说道:“贤婿那日不当逼迫朕的啊。”
这话听在王五耳中别提有多别扭。
又当又立的感觉。
不过吴三桂的矛盾心理是真的,纵使登基称帝一事不容更改,也对成为九五之尊充满向往,然心中还是打鼓,一是担心应熊父子安危,二是担心自己称帝之后吴军会四面树敌。
王五沉吟片刻,道:“父皇起兵为的是什么?”
闻言,吴三桂怔住,半响,方道:“自是为了驱逐暴满,拯生民于涂炭,复汉家之威仪。”
王五听后微一点头,道:“驱逐暴满之后,总要有人来当皇帝。这皇帝,以儿臣之见不是朱姓,便是吴姓,或者是参与起兵反满的其他人物,总之,能正我汉家衣冠、复我汉家威仪者,理当为汉家天子。而今天下大势,能全此功者除父皇外再无他人,如此,父皇登基为帝乃天经地义之事,何来烦恼。”
话音刚落,就见那朱方旦出言附和道:“驸马所言甚是,贫道观天象帝星自南方出,不正是应在陛下身上么?如此,陛下为帝,正是顺天应人。”
这会,饶是王五怎么厌恶朱方旦,也不敢说其妖言惑者,反而要做出一付深以为然的样子。
吴三桂则是沉吟不语。
“父皇一直对称帝心有顾虑,从前儿臣亦有此顾虑,认为拥保朱明总能是面旗帜,可号召天下来投。现在不拥朱明这面旗帜,表面上看来似乎食言于天下,使我军名不正言不顺,四方豪杰也对我军充满疑虑,然儿臣以为此举恰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乃给父皇一个崭新重振纲领的机会。只要父皇能领我军渡江北伐推翻暴满,父皇以为的所有顾虑都将烟消云散!”
王五这话的根本意思除了兵强马壮者为天子外,就是告诉吴三桂只要他能带领大军北伐成功,自有大儒来替他辩经。
“噢?”
王五所言让吴三桂十分动心,可却为难道:“起兵之初毕竟是拥立三太子的,现在三太子虽不在,也没道理朕就此自立?朕担心天下人会说是我害死了三太子。”
吴三桂这个担心点倒是新奇,不过也验证了王五猜想,吴三桂的确没有找到王士元。
不加思索道:“父皇,朱三到底在何处,又是否活着并不重要,自古成王败寇!父皇当初拥立朱三,是因为这天下还有许多人认为天下是朱家的,在他们眼里朱家是天子之家,天下在朱家手中,天下人觉得心安理得。但父皇有想过为何天下人会如此认为?”
“贤婿意思是?”
吴三桂眉头微挑。
“无它,朱家乃汉人也!天下人之所以认朱家,便是因朱家是汉人。之所以不认暴满,便是满人非我族类
由此可见在汉人心目之中都有自己的主。君主为万民之主,也是至高无上的主。各人还有各人的主,像当官者,上司是下司之主;像平民者,以官为主,或以主人为主;像商人,以钱为主等等。
汉人又有句话叫国不可一日无君,也就是说汉人认为有帝便是有主,无帝便是无主。有主之人往往会活得有滋有味,因为他心中会像有着支柱。无主人往往活得没精打采,因为他心中会像没有信仰一般,这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心中没有着落。
可今日朱家早不为汉人之主,汉人又需有主,那主既不能是暴满异族,便当为新汉人之主!
如何能为新汉人之主?
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即可!”
“贤婿的意思是说这天下现在无主,而天下汉人却须有主,若是这主一日不立,天下便一日不自安?”
“儿臣确是此意。如今朱明自失其主,父皇当为天下之主,唯有如此,天下汉人才能有新的信仰,父皇麾下之将士才会觉得自己在为自己的主公打天下,即从龙之功矣。有这从龙之功在,何愁将士不卖力,将士卖力,又何愁天下汉人不认父皇这个主?”
“是这么个道理。”
吴三桂眉头渐舒,今日之所以来贡院走走,实是被几件事给坏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