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令得众人一惊,旋即也意识到王五不是要吞掉清军的垫后兵马,而是要将达素也吞了。
这就是气魄。
如果高大捷这一百人真能借助夜色把撤离的清军主力搅乱,纵是无法留住达素,清军至少也得交待一大半在此。
如此一来,南阳光复可期,整个河南也将为抗清力量所有。
“那好!”
见高大捷目光炽热,王五当即下令田文领忠武镇出城攻打清军大营,如果清军正在撤就趁势猛攻大营,如果清军没有撤那就赶紧退回来。
北府兵准备接应。
高大捷则选100名马术好、擅于夜战的骑兵从南门出城绕到白河边趁忠武镇吸引清军时,出奇不意冲过去。
如果北边没有清军撤退的兵马,高大捷就回来。
如果有,就跟一把尖刀似的插进清军队伍中。
搅他个天翻地覆。
“一处乱,处处乱!达素真在撤的话,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压上去,不要管新野,也不要管其它任何东西,就一条!哪里有清兵,就往哪里打!一切等天亮了再说!”
王五也在赌,赌达素根本不可能在压力巨大情况下还能牢牢控制清军,赌撤退的清军会跟当年的苻坚一样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不过王五的赌比达素的赌胜算更大。
不仅是清军现在人心慌乱,更因为清军内部不是铁板一块
胜负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如果达素两天前选择“牺牲”一两万绿营替他拖住叛军,他现在大概已经回到邓州。
但他最终选择了拿下新野。
除了想稳定西线,也是因为实在舍不得损失一半兵马。
毕竟,他手头总共也就四万人。
强攻的失败不仅让清军付出了六七千人的伤亡,也让本来还并不畏惧叛军的清军生出怯意。
夜撤,是把双刃剑。
达素显然没有吸取穆里玛、巴布尔、瓦尔喀的教训。
八旗,已经不是当年的八旗。
绿营,也在大江南北风潮涌动的抗清暴风雨中再次动摇。
上一次,是顺治四年到六年。
而这次吴三桂掀起的抗清风暴比上一次李成栋、金声桓、姜瓖等掀起的抗清运动更猛烈,导致绿营的军心士气比任何时候都要低落。
不出意外的,王五赌赢了。
留在大营冒充主力垫后的清军在忠武镇凶猛攻击下很快就岌岌可危,纵是负责断后的满洲副都统萨齐浑竭力全力带领满兵督阵,蓟州副将毛忠义和山永营游击郑大华还是率部溃逃。
就算他们不逃,手下的营兵也不想留在这里等死。
满洲大将军都跑了,他们还拼个什么蛋。
绿营兵的溃逃让萨齐浑指挥的满洲八旗兵失去两翼掩护,潮水般涌进大营的忠武镇很快就将萨齐浑指挥的三个满洲牛录分割。
见大营已经失守,绿营又擅自撤离,知道大势已去的萨齐浑只得带人突围,结果被一支装备有快枪的叛军围住,萨齐浑身中三枪。
一颗铁丸射中其左腿,一颗命中其右腰,一颗则打在其腹部。
大量出血让这位也曾随豫亲王多铎南征过的满洲老人当场昏迷,部下参领安三十六冒险将都统大人背到一处杂草丛生的破屋前。
四面八方都是追杀的叛军,大营也被叛军点燃,熊熊燃烧着。
求生的本能让安三十六再次将昏迷的副都统大人背在身上,可他真的没有力气了,只能放下副都统大人将他拖到附近一条沟渠中躲藏。
跟着的满洲兵只有寥寥十数人。
人人都是一脸绝望。
“大人,你醒醒,醒醒!”
安三十六不断低声呼唤副都统大人,萨齐浑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脸上的生机正似一点点消失。
无奈将副都统大人再次放下后,安三十六看着那十几个躲在沟渠中面无人色的部下,知道他们可能回不去燕京老家了。
内心深处莫名涌出投降的念头。
他听说吴三桂造反之后对投降的官员都善待,不管汉官还是满官只要肯降都能保全性命,甚至还可以在吴三桂手下继续做官。
所以,投降未必就会死。
他又是满洲参领,降了后说不定还能在吴三桂那里当个大官。
这念头越想越热。
这世上没人想死!
何况死在异乡。
安三十六不想成为孤魂野鬼,那样意味他的魂魄永远无法回到家乡。
然而满洲的骄傲让他又迟迟下不了决心,或者说实在是不好意思在手下面前说出投降这两个字。
这会,他多么希望副都统大人能够醒来替他做这个决定,那样他安三十六就是奉令投降,不致于对朝廷太过愧疚。
不远处传来一阵喊杀声,旋即就是惨叫声。
从声音判断,似乎是第三参领第七牛录的佐领华色被叛军杀死了。
这让安三十六心头不由猛跳。
华色可是和他打小一起长大的。
耳畔传来的脚步声表明叛军离他们很近,也意味着躲在渠中的安三十六一行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正在安三十六不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