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知道吴三桂死讯的是坚守汝宁差点向吴军投降的河南总兵王普。
消息是原清湖南按察使,后被吴三桂任命为刑部侍郎的王怀义偷偷送出。
初始,王普还不太敢相信吴三桂就这么死了,因为实在太过突然且无法确定真假,故不敢冒然将这一消息传回朝廷。
万一消息有误,那他王普可就是犯了欺君大罪,再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但两天后,围困汝宁长达几十天的吴军突然大举后撤退到信阳,这似乎能佐证吴三桂已死,否则吴军岂能轻易撤军。
半信半疑间,更多关于吴三桂死讯的消息传到了王普耳中,消息来源几乎都是吴三桂任命的吴周官员,其中不乏尚书级别的。
这些人也多是迫于形势投降吴三桂,现在吴三桂死了,这些官员自然想到吴周王朝很有可能就此短命而亡,如此当然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确认吴三桂真死了的王普,激动之下赶紧将吴三桂死讯快马传至河南巡抚处,同时不忘把几个知道自己曾有意开城降吴的军官秘密杀害,免得这些人泄露此事给他王总兵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河南巡抚夏自德接到王普急报后,先是整个人在那发了好一会呆,继而便狂笑不止,左右不解问抚台大人何故发笑,夏道:“天不亡大清,大贼已死,已死!”
当消息被夏自德八百里加急传到燕京时,内阁值房内的鳌拜同遏必隆等人正在就达素惨败一事研究对策。
值房内气氛可谓极度压抑。
尽管事先知道达素被叛军迷惑,误将西线叛军当作吴三桂主力,致使东线叛军主力长驱直入在郾城大败关外八旗,但谁都不认为以达素的本领会被西线的叛军偏师击败。
然而,事实是达素全军覆没,本人也为大清尽了忠。
达素到底怎么败的,这仗又是怎么打的,燕京毫不知情,相关奏报上对此也说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击败达素的正是险些成为鳌拜孙女婿的悍贼王五。
各方奏报中反复出现的王五名字,如同无数根针同时刺向鳌拜心脏,让他恼怒之余不禁后悔当初不应该悔婚。
如果他不悔婚,哪有后来的事,甚至于吴三桂都未必有胆造大清的反。
弟弟穆里玛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边抽着旱烟,一边埋怨哥哥就不该悔婚,说的鳌拜心头无名肝火升起,一掌拍在桌上。
吓的穆里玛一个激灵,手中烟袋差点失手掉落在地。
遏必隆赶紧打圆场,指达素的全军覆没让清军在河南除了安亲王岳乐率领的那支包衣大军外,再无建制可用兵力。如果岳乐不能达成战略目的切断东线叛军,自荆襄方向进犯的西线叛军肯定会移师同东线叛军合力对付岳乐大军。
“若让叛军东西会师,届时,叛军不仅在兵力上占据优势,士气更是高昂。岳乐虽说是我八旗有名贤王,也能征善战,但其统领的毕竟是临时征召的几万包衣奴才,很难说能顶得住东西两线叛军的同时进攻。少保,万一岳乐也败下阵来,就算有黄河天险恐怕也挡不住叛军北上脚步”
局面坏到这份上,遏必隆也是忧心忡忡,真让吴三桂個狗贼得了天下,他们这帮人哪有脸去见太宗皇帝和先帝。
前线战事的不利也让鳌拜一党承受着巨大压力,吴三桂的叛军过了黄河,很难说鳌拜还能压得住蠢蠢欲动的反对势力。
兵部尚书噶禇哈鉴于中原战局已到了无法挽回地步,建议鳌拜赶紧调蒙古人入关平叛,要不然叛军一旦渡过黄河朝廷将无兵可御。
遏必隆为大局着想也顾不得蒙古人入关是否会是太皇太后的依仗,当下劝说鳌拜征调蒙古兵入关。
他们与宫中的矛盾再大,总大不过同吴三桂这个小人的矛盾。
在众人连番劝说下,鳌拜不得不以小皇帝名义下旨征调蒙古各旗兵马入关平叛,调察哈尔护军骁骑兵8000,再调蒙古四十九旗离燕京较近的科尔沁十四旗、敖汉四旗、奈曼三旗、克西克腾两旗、归化城十旗,共计32000余人由年仅十九岁的顺承郡王勒尔谨带领增援河南。
勒尔谨是礼亲王代善曾孙,顺治九年其父勒克德浑去世后由勒尔锦承袭顺承郡王爵位。
这也是继康亲王杰书后燕京派出平叛的第二位帽子王。
岳乐虽是安亲王,但却不是世袭罔替的帽子王。
用勒尔谨领军也是鳌拜对外释放的“团结”之意,希望八旗上下、朝堂内外在国家危难之际能够携手共渡难关,而不是坐看他鳌拜笑话,坐看大清败亡。
但勒尔谨毕竟年轻,之前同康亲王杰书一样都没有领军经验,为了确保勒尔谨不会犯下同杰书一样的错误,遏必隆建议由早年因为屠城被降爵为固山贝子的尚善辅佐勒尔谨,并恢复尚善良当年被夺去的多罗贝勒爵位。
鳌拜采纳了遏必隆建议,并分别下旨给科尔沁的辅国公图纳黑、杜尔伯特的台吉温布、巴林部贝子温春、台吉格勒尔图等速速征召族人入关,限一个月集结于燕京。
又让兵部行文平南将军赖塔、江宁将军额楚、两江总督郎廷佐,着两江方面尽力抽调旗汉兵马及水师攻击上游吴军,尽一切可能牵制、袭扰武昌,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