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日子,等武德帝安顿好白清乐回宫,事情已成定局。 果不然,诚如白皇后先前所料。武德帝这个人就是没有定性。哪怕当日晋凌云的种种罪状已经当众盖棺定论,他这些日子与白清乐旧情复燃以后,对这个女儿又重燃了宠爱。不管是为了白清乐,还是为了他自己,他也不允许晋凌云身败名裂,就此惨淡收场。 但白皇后已经将晋凌云的身份捅出来。滴血验亲的结果已经摆在了眼前,他如何狡辩也掩盖不了事实。晋凌云确实并非白皇后所出,但…… “你一定要这么对凌云么?” 武德帝得知这一切都为时已晚,但不妨碍他无法理解白皇后的做法。二十六年的母女,即便是没有血缘,但一个孩子放在身边教养二十六年,是个人,都会舍不得吧?可白皇后怎么对凌云一点不舍疼惜都没有呢?武德帝想不通,“就算她并非你所出,二十多年的情谊难道是假的?” “对,”白皇后既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就不怕被人说,“这样的人,吾十分庆幸她并非吾的女儿!” “你……”武德帝被噎得一顿。 “你别跟吾说什么母女情谊,不是母女,何来的母女情?”白皇后冷笑,“她的生母是个什么德行你难道还不知晓么?连马夫都能委身的淫.妇,她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白皇后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差点没把武德帝给噎死:“马,马夫?” “陛下不知?” 武德帝哪里知道这些?他素来只是享受美人恩,哪里有闲工夫去管美人的前世今生? “那陛下为何不想想,明明苏恒和苏楠修都是白清乐所出,”白皇后理了理衣袖,好整以暇地走到武德帝的跟前,“为何苏恒如此受重用,白清乐的幼子却会被苏威这般深恶痛绝?陛下不会以为是因为苏楠修流落在外多年吧?苏楠修的生父并非苏威,而是白清乐多年前专用的马夫。” 武德帝的脸一下子绿了,坐在位置上半天说不出话来。想他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与一介马夫同用一女。武德帝高傲的自尊心,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击。 白皇后却好似没看到他铁青的脸色,目不斜视地缓缓走到主座上坐下。 案几上摆着茶托,她抬手取了一个杯盏,给自己斟了一杯热茶。 袅袅的水汽氤氲,她闲闲地呷了一口茶水才抬起眼帘:“正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女。往日吾是不信这话的,总想着,养不好是外人带歪了她的性子。但晋凌云这么多年荒唐的行径,让吾不得不相信这句话是有道理的。晋凌云并非像我,而正巧是像了她的母亲。” 武德帝不说话了。 白皇后冷冷地感慨了一句:“晋凌云不是吾的血脉,是上天对吾的恩赐。” “……”武德帝的表情顿时僵硬了。 室内一片沉寂。 许久,武德帝垂死挣扎:“不能绕凌云一命么?她当了二十六年的金枝玉叶,朕已经将她贬为庶人。你难道连她最后的依仗也要剥夺么?你可知这边定死了她的身份,凌云会遭遇怎样的结果。南阳王府的人不会放过她,你叫她……” “那真正的公主呢?”白皇后差点没被他这话给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你这话里话外都在为晋凌云考虑,可曾想过你我的亲生女儿受过怎么样苦,遭过怎样的罪?” “她在国公府能遭什么罪?”武德帝脱口而出,“国公府也是世家贵女,衣食无忧,不必与人和亲。” 白皇后喉咙猛地一噎,不可置信地盯着武德帝。 武德帝说出这话也意识到不对,连忙找补:“不是,皇后你且听朕说。朕并非那个意思。只是说假如,假如孩子交换。国公府的那个姑娘是真公主。苏家也算是京中煊赫一时的世家大族。她作为苏家的嫡次女,能受什么苦,造什么罪?” “当然受苦遭罪!陛下莫不是忘了!苏家嫡次女丢了十六年!” 白皇后浑身都在颤抖,剧烈地颤抖,眼圈儿都红了。 虽然一早查出孩子掉包武德帝知情,但当他亲口承认,她还是觉得齿冷:“你知晓她被人当奴婢贩卖,在南边的穷困小村子里给人当牛做马十几年吗!你知晓她吃不饱穿不暖,大冷天落水,连大夫都看不起。硬生生高热熬了四五日,烧坏了脑子么!陛下居然说出她吃什么苦遭什么罪?晋凌云在宫里呼奴唤婢,她在吃糠咽菜,你居然轻飘飘一句说她没遭什么罪?!” “不,不是,皇后,”没想到哦啊白皇后如此动怒,武德帝顿时有些结巴,“朕并非这个意思……” 为帝这么多年,连朝堂政务都不曾关注过,自然更没有关心过朝臣的家世。别说苏家丢了孩子十多年,且一丢丢两个这事儿他不清楚。连前阵子白清乐红杏出墙被捉奸在床的事儿他都没听说。白清乐告诉他自己跟苏威和离,他便信了是和离。 他还真没想过国公府里是个什么样子,更不清楚,毓丫曾经遭遇过什么。他没有吃糠咽菜过,目下无尘的皇帝不太明白吃糠咽菜的苦楚。但想着流落民间,还是流落到乡野,那确实会受不少苦。 “皇后你先别动怒,朕并非阻止你认孩子。朕只是……” “只是什么?陛下是何意?”<
第一百六十三章(2 /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