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警察厅刑事科科长室灯光明亮。
王连升蔫头耷拉脑袋,垂手站在一旁。
齐朝宗怒气冲冲走来走去。
“蠢货!”
“………”
“十足的蠢货!”
“姐夫……”
“告诉你多少次了,在警察厅不许叫我姐夫!”
“科长,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当时那种情况,你只要围住他们,等增援到了,什么反抗分子,什么赛狸猫,哪个能逃掉?有简单的法子你不用,偏偏迎难而上,最后闹了个鸡飞蛋打,啥也没捞着!我现在都怀疑,你是不是长了个猪脑子!”
齐朝宗声色俱厉,一点情面没留。
王连升辩解着:“也不是啥也没捞着,我们当场击毙了一名反抗分子,还起获了部分赃物……”
“很光荣吗?你击毙了一个,自己这边伤了两个,还都是重伤,能不能救过来都在两说!”
“姐、科长,这件案子,上面怎么说?”
“案子移交给特务科,你别管了!”
“每次都是特务科捡现成的……”
门外传来敲门声。
齐朝宗说:“进来!”
齐越捧着两个文件袋走了进来。
王连升问:“什么事?”
齐越说:“特务科来电话说,让咱们把赛狸猫的卷宗也送过去,说是要并案调查,张警长让我来请示一下,顺便把卷宗都带来了……”
特务科在东楼,刑事科在西楼,来回往返至少也要十分钟。
这种跑腿的事一般都会交给新人。
“就是说,赛狸猫的案子也归特务科了?不用咱们查了?”
王连升一脸惊喜的问齐朝宗。
对他来说,赛狸猫的案子犹如一个烫手山芋,能扔给别人那是最好不过了。
齐朝宗板着脸说:“他们查他们的,你查你的,各不相干。”
王连升泄了气,对齐越说:“送去吧。”
齐越退了出去。
这个时间,其他部门都已经下班了,走廊里空空荡荡,十分寂静。
齐越来到特务科行动队队长室门外,正准备敲门,房门一开,刘文龙急三火四的往外走,两人险些撞了一个满怀。
齐越赶忙说:“刘队长,我是刑事科的,给您送赛狸猫的卷宗……”
“放桌上吧,动作快一点!”
刘文龙火上房一样的催促。
齐越快步进了队长室。
办公桌上放着一份《康德新闻》。
这份报纸下面明显还有一份书本之类的东西。
齐越注意到,报纸是倒过来的。
这种情形显而易见,刘文龙有急事出去,来不及把正在看的书本锁进抽屉,但又觉得不能就这么摆在明面,这才随手拿报纸盖上。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放在自己屋里都觉得不安全?
毫无疑问,肯定涉及重要机密!
这些想法在齐越脑子里只是电光火石的瞬间。
他把文件袋放在桌上的同时,手指轻轻一推报纸边缘,藏在下面的书本露出一角——是一份手写信纸。
只能看到开头几个字:关于代号铁锤……
后面就看不到了,齐越不敢做太大的动作。
毕竟,刘文龙此刻就站在门口。
齐越手指轻轻一捻,把报纸摆放位置恢复原样。
表面上看,他在队长室一秒钟都没耽搁,放下文件就赶紧退出来。
等齐越出来,刘文龙立刻锁上门,一路夹腿朝卫生间走去。
……
两天后。
杜鹃家里。
“站长派人核实过了,陈忠勉确实躲在九道湾,平时足不出户,偶尔出去一趟,身边至少有六名警卫随行……”
杜鹃端来两杯咖啡,自己也坐下来。
齐越问:“站长有什么打算?”
杜鹃说:“站长的意思是,派人再蹲守一段时间,掌握陈忠勉的作息规律,找机会在半路伏击!”
齐越轻轻摇了摇头:“我觉得、行动很难成功。”
“为什么这么说?”
“他们至少携带了两支冲锋枪。”
“冲锋枪?”
“对。”
“情况可靠吗?”
“特务科的马壮去设备科领过两个弹鼓,我亲眼看见的。”
“马壮是谁?”
“保护陈忠勉的那些警卫,马壮是领头的。”
“这样看来,伏击似乎不太稳妥。关键是,这个叛徒不除掉,二区的工作就没法开展,他几乎认识二区所有人……”
杜鹃皱起了眉头。
为了区分隶属关系,军统把滨江划分为六个区。
道里、南岗、道外统称为一区,平房、松北统称为二区,呼兰、阿城,傅家甸统称为三区,以此类推。
齐越端起咖啡呷了一口:“铁锤是我们的人吗?”
杜鹃一愣:“你怎么会知道铁锤?”
齐越说:“你先告诉我,他是我们的人吗?”
杜鹃犹豫了一下,说:“是。他主要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