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刘万春这个名字,一直满怀期待的宁致远忽然松弛下来,皱着眉说:“你有证据吗?”
关大智说:“他们家的账本上,记得清清楚楚。”
“账本呢?”
“……在刘万春家。”
“除了账本,还有其他证据吗?比如说、人证。”
“那没有。因为啥呢,这件事太大了,他们家不敢张扬,对外瞒得密不透风,所以没人知道,不过,我就是现成的人证啊,如果他不承认,我可以跟他当堂对质!”
“他要是还不承认呢?”
“警官,您别逗我了,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他不承认也不行啊,我听人讲,你们警察厅的审讯室,铁打的汉子也扛不住。”
“说的也是……”
宁致远慢慢坐下来。
关大智说:“你们抓人的时候,可千万别说是我举报的,这要是让抗匪知道了,肯定饶不了我。”
齐越说:“我们对举报者的身份,都是严格保密的。”
关大智满脸堆笑:“那我就放心了,嘿嘿……额,还有就是,我啥时候可以拿到赏金?”
齐越说:“正常情况下,大概一个月左右吧。”
关大智兴奋的直搓手:“哦,对了,有个事我得提醒你们,抓刘万春的时候,可得加小心,他家里养着七八個护院,都有枪……”
宁致远说:“我们知道了,没别的事,回去等着吧。”
关大智一愣:“等啥?”
齐越笑道:“等着领赏金啊。”
“对对对,瞧我这脑子……那行、那你们忙,在下告辞。”
关大智深施一礼,退了出去。
“刘家堡村离这多远?”
齐越问一名特务。
宁致远接口说:“出了村口,一直往西走,过了后岗子,再往北,开车的话,至少一个小时。”
齐越站起身:“赵振海,集合人手,去刘家堡村抓人!”
赵振海答应着,转身要走。
宁致远拦住他,对其他人说:“抓人不着急,我和齐副队长谈点事,你们都出去。”
众人都退了出去。
宁致远掏出香烟,扔给齐越一支,自己也点燃一支:“这个刘万福,暂时先不能动。”
齐越问:“为什么?”
“刘万福的大儿子刘孝臣,现在人在新京,他是一名律师,很有名。两年前,有人举报刘万春走私军火,还没等我们去抓人,刘孝臣一纸诉状,反告举报人诬陷。”
“后来呢?”
“刘万春没事,举报人坐牢。”
“………”
“要是换做旁人,要什么证据,直接带进审讯室,大刑一上,不怕他不招,可刘万春不行,刘孝臣交友广泛,听说总理大臣张景惠都跟他有交情,就凭一个莫须有的举报,你敢动他们家人——不太好弄。”
“这么说,还真是动不了他……”
齐越若有所思。
宁致远说:“所以说,这件事得从长计议。”
齐越问:“既然抓不了刘万春,怎么不告诉关大智呢?”
宁致远弹了弹烟灰,微笑着说:“跟他说实话,容易打击他的积极性,有赏金勾着他,以后我们让他做什么,他敢不听吗?”
齐越故作恍然状:“哦,我明白了,你想让他当卧底!”
宁致远点点头:“他要是催问起来,就告诉他案子还在查办中,拖着他。那家伙穷急生疯,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会等下去。哼,关大智,智慧关上了,就是个傻子!”
……
下午四点钟。
李文彪猫着腰,一手拎着步枪,快速穿行在半人高的荒草中,五个猛虎寨的人紧随其后。
“大当家的,停一下,敌人不追了,歇会吧!”
小伍子气喘吁吁追了上来。
李文彪回头张望了一会,追在身后的伪满安国军,现在已经没了踪影,心里稍微安定下来,看了看疲惫不堪的部下:“原地休息!”
他自己也坐下来。
小伍子递过一个水壶。
李文彪早就渴了,拧开壶盖就喝,却是一滴水也没有,仔细一看,壶底有一个弹孔,水都漏光了。
“他娘的!”
李文彪把水壶扔地上。
小伍子问:“谁还有水?”
没人搭话。
这一路上,亲眼目睹同袍不断有人中枪死去,每个人都心有余悸,能活着逃出来,实属万幸。
“伏击我们的是哪支部队?”
李文彪问小伍子。
“是狗日的安国军!”
“看清了吗?”
小伍子笃定的说:“错不了,我看见狗日的军旗了,不是小鬼子的膏药旗,好认。”
李文彪恨声说:“荣奉这个杂种,等着吧,早晚找他算账!”
猛虎寨势单力孤,面对武器精良藏身暗处的安国军,硬拼根本不现实,只能顶着子弹往外冲,仗着熟悉地形,在付出战损近一半的代价后,李文彪总算是逃了出来。
安国军穷追不舍,猛虎寨在途中被打散,跟在李文彪身边的,就剩下小伍子在内的六个人。
“弟兄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