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齐越来说,把张三带来滨江,有两个好处,一是让张三当着高克俭的面,把事情说清楚。二是能够间接证明,自己整晚都在兴旺屯,撇清和靠山屯爆炸事件的关联。
至于说,扮成收山货的商人,只是稳住张三的手段,换做别人去办这件事,大概率也会这么做,因为乡下没有路灯照明,摸着黑赶路,雪天路滑,存在一定的风险。
……
雪还在下。
临近傍晚。
特务科科长室。
隔着宽大的办公桌,高克俭和齐越相对而坐。
高克俭心情很郁闷,按照张三的口供,加上齐越在刘家堡的所见所闻,基本上能够确认,自己期盼已久所谓的金矿根本不存在。
“你觉得,该怎么处置刘万春?”
高克俭问齐越。
齐越正色说:“刘万春资助抗匪一事,证据确凿,依照满洲国国民法,应当予以重罚!”
他故意这么说,笃定高克俭会选择网开一面。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刘万春帮助抗联是事实,他一旦被抓起来,对抗联的影响也不小,在相对贫困的山区,借粮异常困难。
因此,齐越做好了打算,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保全刘万春,只不过,通共是重罪,最终还得看高克俭心里是怎么想的。
在此之前,刘万春为了脱罪,答应送给高克俭一批古玩字画,并且写了一份详细清单。
回到滨江后,齐越特意去了一趟古玩店,打听这方面的行情,一问才知道,这批古玩字画价值不菲,虽说比不上金矿有吸引力,但也足以打动一颗贪婪成性的心。
“我倒是觉得,刘万春也有苦衷,如果不答应借粮,抗匪怎么肯善罢甘休呢,说到底,还是我们剿匪不力,唉,都是为了生存……”
高克俭长吁短叹,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稍微停顿了一会,继续说:“这样吧,给他一次悔过的机会,这次就这么算了,如果再有下次,二罪归一,从重处罚!”
齐越说:“行,我听您的。过几天,我再去一趟刘家堡,把那些古玩字画拿回来。”
高克俭点点头:“我大致看了一下,他的那些物件,有很多是宫里流出来的,大清国和满洲国一脉相承,这也算是物归原主了,等我找人鉴定真伪,然后一并上交!”
齐越说:“我有个建议,如果鉴定为赝品的话,您也不用惊动旁人,直接销毁就行了。”
“唔,这样也好……”
在这种事情上,齐越知晓真相,却从不出言点破,在高克俭看来,这一点最合心意。
对这位高科长遮羞布一般的假清高,齐越也是真佩服,明明打算据为己有,还要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以表现自己的大公无私。
“那个张三,怎么处置?”
齐越问。
高克俭站起身,背着手在屋子里走了两圈:“这个人知道的太多,留着是个祸患,万一哪天被抓了,供出矿金的事,会牵扯到刘万春,到时候,怕是不好收场啊。”
齐越听出来了,高克俭打算杀人灭口,于是说:“关键是,张三是我带回来的,而且在您这待了很长时间,好多人都看到了,如果在警察厅出了意外,会引来猜疑……”
高克俭说:“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自会处理。”
……
一小时后。
张三从警察厅出来,如释重负的长吁了一口气,本以为这次肯定蹲大狱,没想到运气还不错,那位慈眉善目的高科长并没有追究,问完了话,就把自己给放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张三心情很振奋。
他心里盘算着,眼见天都快黑了,今晚只能在滨江住一宿,等明天一早再返回兴旺屯。
即便下着雪,街上依然十分的热闹,璀璨的霓虹灯五光十色,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
张三第一次来滨江这种大城市,难免有些眼花缭乱,趁着时间还早,在城里到处逛一逛。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高克俭派来的特务凑过来,陪着笑脸说:“这位大哥,住店吗?”
张三问:“你是干啥的?”
“哦,我是满意旅馆的伙计,老板让我出来拉客。”
“住一宿多少钱?”
“单间五毛钱。”
“我先看看行吗?”
“行啊,没问题。”
“旅店在哪?”
“不远,就在前面。”
在特务的引领下,两人一前一后,三转两转,来到一处偏僻的巷子里,这里到了晚上很少有人经过,是杀人害命的最佳地点。
“咋还没到啊?”
张三四处张望。
特务嘿嘿一笑:“到了!”
说着话,一刀捅进张三小腹,随后又补了一刀,在张三怀里摸索了一会,拿走了钱和证件。
这就是在制造抢劫杀人的假现场,死者身上没证件,也没有家属喊冤告状,时间久了,就成了一桩不了了之的无头公案。
齐越一直在暗中跟着张三,之所以始终没敢现身,就是因为发现有特务也在跟踪张三。
眼见特务走远,齐越又等了一会,确定周围安全,这才从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