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仓库,无法视物的黑暗中,南妾蛰伏于角落。
自埃蒙推着装运古代生物尸体的手推车进入地下室,到现在已过去十分钟。
没有任何声音传出,也不见埃蒙上来。
由此判断,迪福家地下室的建造深度,比寻常人家更深。
时间差不多了...
南妾喝下一瓶新的【隐匿药水】,续上隐匿BUFF时间,又撕掉一张【静默术卷轴】。
随后踏上通往地下室的斜坡通道,金属战靴踩在硬化的泥土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斜坡长约六米,尽头直角转弯,进入狭长的地下通道,通道墙壁挂了油灯,但相互间隔很远,从一盏油灯到下一盏灯,仍需穿过一片黑暗地带。
狭长通道尽头,又一个直转角。
南妾在斜坡底下静待数秒,确认转角没有动静,便开了【疾步】一口气飞奔到底。
过转角前行五六米,地势再次走低,下到斜坡底部,等待她的又是狭长通道,通道之后还是斜坡。
南妾耐心走完这段斜坡——通道——斜坡——通道的路程,最后一个通道比之前都要深。
通道的尽头,地下室灯光炯炯发亮。
仅仅几段地下通道不至于让她失了方向,没判断错的话,地下室的位置恰好在主屋正下方。
那么主屋是否也存在进入地下室的方法?
毕竟每次下来,走仓库确实麻烦了点。
南妾蹲缩着身子,遥望尽头的火光。
若是地下室里有人经过,恰好看一眼通道,她恐怕来不及退回斜坡上便被发现。
最后一段通道设计,对潜入者而言颇为不利,太长太直,且无遮蔽物,贸然进入通道,室内的人可以轻易发现入侵者的行踪。
这让她迟迟无法行动。
回去找无夜,或是赌里面的人因忙碌而疏于警惕,冒险过去?
就在她即将下决定之际,地下室里,忽然传来凄厉的人类呼叫,如受尽折磨的罪人,痛苦而绝望。
南妾当场定在了原地。
那声音,赫然是特蕾莎老太太的声音!
顾不了其他,南妾起身飞奔,跨越狭长通道,浓烈的野兽气味逐渐加重,她来到地下室入口外,贴墙往里窥视。
灯光照耀,敞亮的地下室,堆放着成片的野兽尸体,有些是残肢,有些是遗骨或尸身。
墙边有两排置物架,架子摆满了玻璃瓶罐,里面装着眼珠,牙齿,毛发,人类断臂或手指等内脏物和尸体零碎物。
除了这些…
最瞩目当属地面,以鲜血为墨,绘制的巨大鲜红图案,图案线条连结,大致构成圆形的阵纹。
图案里站着一男一女两名人类。男的柴瘦细高,短平头,留有小胡子,一副精明奸诈的模样。女的身形削瘦,穿着讲究的绸缎衣裳,却给人一种刻薄寡情,对万事万物皆有不满的挑剔形象。
两人的得体穿着与周围的血腥、残忍格格不入,却毫不违和融入整幅画面当中。
凄厉之声的源头来自男人手里捧着的人类头颅,头颅连着孤零零的脊柱骨,骨头无力的垂到男人皮鞋面。
手捧如此残忍惨痛之物,男人却像是端详不满意,但不得不推上展台的作品,蹙起眉头将带有脊柱的头颅放置在地上。
“痛苦和绝望!”
他虔诚诵念,仿佛不是在亵渎生命,而是救赎与宽容。
呜~呜~
凄厉哀嚎的头颅转向有火光的一侧,其苍老面容逐渐清晰,与南妾记忆中那张脸重合。
慈祥的眉目之下是一双充满关切的目光,脸颊额头布满饱经风霜的皱纹。
这是一张无比祥和的脸,却向世人述说凄惨绝望之苦。
“闭嘴!”
女人抬脚踩在头颅上,嫌弃之色溢于言表,面目因此扭曲。
男人没有理会女人的行为,他庄重的抱起古代生物的尸体,置于血色图案。
“死亡,黑暗!”
做完这一切,他走进图案正中,手里提着一把斧头。
男人即将进行下一步骤时,地上的血色图案,与凄声头颅,古代生物尸体对应的另一个位置,忽然新增了一团浓烈的跳动的能量。
男人他脸上顿时浮现出不解与怀疑之色,低声质疑:
“愤怒?”
一旁玩弄头颅的女人也疑惑着上前查看:
“哪里来的愤怒?”
这时,一阵不合时宜的风刮了进来。
二人双双看向地下室入口。
映入眼帘的只有白色,以及那不断在瞳孔放大的银色、红色、紫色交织清晰的身影。
剑光与男人错身而过,南妾眼眸冷淡。
地下室回荡着凄厉的尖啸。
女人作出强烈的应激反应,下半身膨胀开裂,生长出六条蜘蛛腿,双臂绒毛激增,肌肉与骨骼拉伸撕扯,化为最后两条蜘蛛腿,体型较原来放大了十倍不止。
她带着怨毒的目光扑向南妾。
不是憎恨她将男人拦腰劈成两半,而是憎恨她,作为不速之客,打扰了神圣的仪式。
南妾毫无惧色,心中愤怒只怕盛于女人,决然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