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艾一眨眼睛,想出个敷衍但对苍茗有效的解释方法:“你看看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是男子的么?” 槐尧:“……” 不是他不想换,而是他没有选择。他穿身上带来的那一套,在跌落山崖时被不知哪一处碎石划开两道极长的口子,压根儿穿不了。不巧的是,他和苍艾都没有缝补衣服的那门手艺。 他最后的那点钱,都交给尤景做盘缠了,到此处时身上几乎分文不剩,为数不多的那点都给了苍艾,作为救命之恩的答谢。如今因为要在苍艾这儿借宿,他反而欠下不少债务,不得不靠做活相抵。实在没有多余钱财买新衣服的他被迫接受了恰巧遗留在老宅中的“大码”女装,时至今日,他竟已开始习惯穿这般纹样的衣饰。 苍茗很认真地将槐尧身上那套衣服的边边角角都看过一遍,眉梢微动,在怀疑与相信的边缘线上展开了激烈挣扎:“可是姐姐,她的这副长相,实在不像是……” “女生男像罢了,不用在意。” 槐尧:“……” 他有心想说些什么,被苍艾瞪了一眼后,默默闭上嘴,调整好姿势继续今晚的劈柴大业。倒不是他有多爱工作,问题在于他要是劈不完,可能会被迫在院子里打地铺。他实在不想再体验一回以地为榻天为席的安眠了。 听到苍茗腹部传来一声抗议似的巨响,苍艾问她道:“饿不饿,我帮你做些吃食垫垫肚子?” 苍茗面上一红,小幅度地点点头。 来之前她还以为,到了老宅,定然会先遭姐姐一通训斥,随后被姐姐毫不留情地轰回家去,所以她才想着要偷偷摸摸溜进来。今夜的姐姐温柔得有些异常,她下意识将手背贴在额头上—— 她并没有发热,那……大概是姐姐病了吧。 苍茗跟在苍艾身后进了屋,趁她没有防备的一瞬,忽地一伸手,试图搭上她的额头。 苍艾一下就抓住了妹妹的手腕,眉头一皱,低声道:“你要是太闲,就代替外头那姑娘把剩下的柴都给劈了。我看你在家里时,上树下河无所不能,力气应该多到没处发泄才是。” 苍茗嘴角扬起微小的弧度。 很好,是她亲姐姐,如假包换。 苍艾知道她这妹妹既然能大老远跑到这儿来,自然轻易不会离开,就算她把人给赶走,苍茗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再过来。与其放任这孩子在外头游走惹出些麻烦来,还不如放在身边,由她好好看着。 话虽如此,她还是在苍茗填饱肚子后故作严肃地板起脸,开口道:“既然已经吃饱了,来商量下你接下来的行程。父亲母亲知道你跑这儿来了吗?” 苍茗的眼神极不自然地飘向了屋顶:“要说知道,也可以算是知道。” “到底怎么回事?” “我给爹爹和娘亲留了信,他们那般伶俐的人,看过信应该就能猜出我做什么来了……” 苍艾点点头表示明白。 不出意外的话,苍兴贤和荆桂华此刻正因为小女儿的失踪焦虑无比,压根儿想不到半点揭示女儿下落的线索。 “明天我就写信,将这件事告诉父亲母亲。在他们回复之前,你哪儿都不许去。再敢乱跑,就别怪我翻脸了。” 苍茗扁了扁嘴,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委屈之意。她有许多话想同姐姐说,但眼下的气氛显然并不合适,她只好噤了声,摆出乖巧的态度点点头应声。 这一夜,苍茗歇在了姐姐的床上。 一路奔波至此,她的身体早已疲惫不堪,躺在床上听着外头挺有节奏感的劈柴声,她很快就被睡意席卷。阖上眼眸前,她迷迷糊糊地想着:之前姐姐连房间都不肯让她进,今日怎得允许她上床了?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儿? 就是在这时候,她的手从枕头边上摸到了一件奇怪的东西。她拉出来一看,是木鱼、经书同一张纸。 纸上的字句惊得她瞪大了双眼。这样的新式求神拜佛法已让她震撼,更让她不明白的是,姐姐对她……到底是怎样的心思与情感呢? 确认苍茗已睡熟后,苍艾信步来到院中。槐尧手起斧落,将最后一根木柴处理完毕,边收拾院中的一片狼藉,边同她搭话问道:“刚才进来这位姑娘是——?” “是我妹妹,估计是因为担心我,才从家里偷溜出来找我的。”苍艾轻叹一声:“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头乱跑,只好委屈槐公子当几天槐姑娘了。” 槐尧眉头一跳,愣是没说出表示反对意义的词句。 “看你孤身一人住在如此偏远的宅子里,我之前还以为……” 苍艾:“我是孤儿?” 槐尧:“……是。”
我是大小姐(七)(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