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西门侯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大把的钞票如雪花般落入自己的口袋,心底可谓是一片火热。
西门家族能在港岛经营古玩铺子近百年,将“青云阁”做成一个堪称高档珍玩代名词的名片,固然靠的是一双火眼金睛,能将来店里售卖赝品的人全部打发掉。
但实际上靠的还是顾正岩这样的“冤大头”。
要知道卖古玩靠赝品是发不了家的,一次可以,两次可以,三次就被别人打断腿。
但是卖真品却是真的可以发家。
几百块收来的物件,十万块卖出。
几万块收来的,上百万卖出。
这样一桩桩的生意坐下来,自家虽不能在太平上购买别墅,但是在九龙却也有一栋四百多平的独栋。
可说已然是人上人。
嗯,叫冤大头确实难听了些,还是财神爷贴切。
毕竟像顾正岩这样出手阔绰又对古董痴迷的人,并且每次都能让他大赚一笔的人越来越少了。
还是叫一声财神爷更为的妥当!
心里虽然这般想,但是西门侯的脸却是完全看不出分毫。
单看其表情,完全是一种想卖舍不得,不卖也不情愿的纠结。
可就在西门侯满怀期待地探手朝脚边的一个精致画匣摸去时,一只手突然伸过来阻止了他的动作。
西门亭先是轻轻拉了一下自家叔父的衣袖,然后马上离座而起朝顾正岩微微躬了躬身,于此同时,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极为恭敬的笑意,“顾先生,您请鉴定师来鉴定我是不反对的,我卖古董您鉴定,这是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说完,他马上扭头看向沈愈,此时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变得有些皮笑而肉不笑。
“但是这位沈先生是不是太年轻了些?所谓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不管他什么身份还是背景,我对他鉴宝的眼力持怀疑态度!
“换句话说,此画哪怕让他看了也是白看!二十多岁的人,如何能鉴定牧溪大师的真迹?”
西门亭的语气中不仅仅是质疑!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先是偷偷瞄了眼裴玉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欲。然后马上又望向沈愈,目视沈愈,西门亭眼中已全是嫉妒!
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莫名其妙的怨毒。
沈愈瞅了对方一眼,并没有因为西门亭这种张狂的态度而产生什么情绪上的起伏。反而神色淡然的端起裴玉琴给自己倒的大红袍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气定神闲地问:“哦?那怎么才能让西门先生不怀疑呢?”
西门亭挑衅一笑:“我这里有两件珍玩,沈先生你来鉴定一下。若是鉴定的对,那么自然有资格鉴定我带来的这些珍玩!若沈先生鉴定的不对,呵呵,我相信沈先生也是要脸面的人!”
沈愈放下茶盏,毫不在意地回道:“拿出来吧。若是鉴定错了,我会自己离去。”
“说到做到?”
“说到做到!”
西门亭矮下身子,将脚边一个长方形的木匣打开,然后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两个胎质莹润,造型精美,釉上彩与釉下彩相结合,色彩相映成趣的小杯子出来。
随后又将两个小杯子放到了几人中间的案几上。
他那模样,还真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一般。
沈愈看了一眼,心里顿时无语。
杯子上画的是子母鸡图,辅以牡丹、兰花、柱石,正是在拍卖会上卖出过天价的斗彩鸡缸杯!
还未开口,顾正岩先惊咦道:“这是斗彩鸡缸杯?”
西门亭脸上露出一抹得色,“没错顾先生,正是斗彩鸡缸杯!”
不过顾正岩马上就蹙起了眉头,讲出一句粤语,“阿亭,几年冇见,你办事越嚟越差!斗彩鸡缸杯睇乜嘢啊?”
西门亭本来想好好吹捧一番自己这对杯子。
但是顾正岩突入起来的这么一句话却是让他把想讲的话直接噎在了嗓子眼里。
他愣了足足十几秒,才结结巴巴地问:“顾,顾先生,难道您不喜欢斗彩瓷?或者说您不喜欢这鸡缸杯?”
顾正岩语气极为冷淡,“鸡缸杯谁不喜欢?虽然斗彩无大器,但以鸡缸杯最难烧制,在明代也不过就烧了不到一百个,这六百多年来,摔的,碎的,如今存世最多也就是十几只罢了。这俩杯子你还是收起来吧!”
西门亭听明白了顾正岩话里的意思。
鸡缸杯他是喜欢的,但是他觉得自己这俩杯子不是真的。
想了想,西门亭鼓足勇气,辩解道:“顾先生,虽然鸡缸杯存世很少,但也不能说明晚辈这俩杯子就是赝品吧?”
顾正岩冷哼一声,“你自己都没觉得这杯子是真的,我又如何能认为是?鸡缸杯在明代已是价值连城,你再看看你是怎么取的?你看似小心翼翼,实则不过是看着小心,如果是真品,你能在大理石地面上取这宝贝?怕就是铺上几层羊毛毡垫都怕失手摔碎吧?”
姜是老的辣,确实如顾正岩讲的一样,西门亭只是看着小心,实则心里并没有把鸡缸杯当回事。
不然的话,取杯子时至少也会铺上羊毛毡垫或者夹层带着棉花的绒布,防止失手摔落。
西门亭被顾正岩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