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盛南锦的事情,甘妈妈就没有不紧张的,闻声立刻道,“既是这样,不如我回去得好,府内的情况没有比我更清楚的了,她到底年轻些,不够稳重。”
当初惠氏进门没多久盛时便在盛老夫人的授意下纳了两房姨娘。惠氏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不愿意,虽然表面上不能做得太明显,但下头的姨娘在她这个当家主母的眼皮底下也没过过几天轻松安稳的日子。
甘妈妈跟在惠氏身边,又是最得力的,自然比下头的仆妇们更有手段。
但她腿上的风湿实在太严重了,走路都很吃力,站得略久些便受不了。
出事前的盛南锦体恤她辛苦不易,这才让人接了她出府荣养,也算是全了这一场主仆情分。
甘妈妈的儿媳妇听了欲言又止,既心疼自己的婆婆,又担心盛南锦一个人在府内独木难支。
在她看来,盛家那几位姨娘就没一个好相处的。
盛南锦却有自己的主意,笑着道,“妈妈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你的目标太大,别人防备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坦诚地交出实底呢?最好是脸生的,这样才好办事。”
甘妈妈恍然大悟。
一面欣慰于盛南锦终于懂事,知道为自己筹谋打算了,一面又一颗心地为她计划起来。
甘妈妈道,“既是如此,只怕我这儿媳妇也不成,盛家上上下下都知道咱们的关系,由她出面和我出面是一样的,怕是很难起到效用。实在不行就另买新的,或是从知根知底的人家里选,总之不能让大小姐一个人在府内受欺负。”
盛南锦听了她的话,心里却忽然闪过一个人来,“这村子上有个叫陈六儿的,是个酒鬼,前些日子他媳妇照顾了我几天,我倒觉得是个勤快可靠的,回头问问她愿不愿意跟我进府,我得了个能干的人在身边,她也能脱离苦海,不用再受丈夫的气了。两全其美,大家都得好处。”
甘妈妈的儿媳妇笑着道,“咱们大小姐真是菩萨心肠,自己还没脱离苦海就先想着救人了。”
盛南锦淡然一笑。
经此一事,她自然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天真懵懂,也该为自己仔细安排一番了。
甘妈妈在一旁道,“那彩笺怎么办?毕竟是服侍过二小姐呢?难道就这样带回去?”
盛南锦没有丝毫犹豫地道,“她还是个小孩子呢,哪懂得上头这些钩心斗角的事?何况这些日子要是没有她,我还不知道怎么熬。总归是患难一场,就带在身边好了,将来若是觉得不妥当,随便找个借口给她换个差事就是了。”
甘妈妈也觉得这样的安排可行,便点头道,“那就都依大小姐的吩咐来办。”
几人一直说到深夜,外面忽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甘妈妈‘哎哟’一声,顿时犯起了愁,“村子里的土路难行,一场雨下来就更难走了,也不知方管事要怎么来接人,这不是耽误工夫吗?”
盛南锦却悠然自在,“这会儿该急的可不是咱们,庄子上有吃有住,又有您陪在身边,哪怕住上一年半载也不怕。但家里那边,怕是片刻也不想等了吧?”
那倒是。
惠仲文升迁,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唯一的外甥女居然被盛时丢到了田庄上自生自灭,只怕将盛时杀了的心都有了。
甘妈妈一想也对,这才面无表情地道,“原也不怪旁人,谁让老爷自己心狠?事情还没查清楚,就先将大小姐丢到了庄子上,哪有他这样做父亲的?当初太太临终前,他可是保证又保证过一定会待您好的。这才过了几年,他就这副德行了?虎毒尚且不食子,可他呢?等舅老爷到来,我一定要将这些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他,让他出面给您做主,总归不能哑巴吃黄连,所有的亏都往肚子里咽。”
要是保证有用,还要律法做什么?
盛南锦没有阻止——她也觉得父亲在这件事上做得很不妥当,有失水准。
这场雨一直下到第二天中午还没有停止的意思,甘妈妈的儿媳妇便道,“咱们方管事只怕要睡不安稳了。”
那也是他自找的!
盛南锦吃着碗里的燕窝,压根没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如今庄子上上下下都知道大小姐的舅舅已经升任知府,谁还敢给她委屈受?虽是普通的农家菜,却比从前准备得更加精心了。甘妈妈自然不会将这些人放在眼里,等陈六儿媳妇上门来时,便拉着她的手仔细询问了起来。
陈六儿媳妇没怎么见过生人,吓得脸色苍白,喏喏地回答了几句,便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甘妈妈有些失望。
人虽老实,却太木讷了些。
这样的人在大宅院里只怕会被欺负死,根本就没有出路。
她悄声与盛南锦商量,“我看还是另选合适的吧。您年纪也不小了,找几个适龄的丫鬟陪着,将来出嫁的时候也能做陪嫁,趁这几年相处下来,也知道哪个合适。找这么个媳妇儿跟着算怎么回事?”
盛南锦却觉得陈六儿媳妇很合适。
她对甘妈妈道,“等回到府内,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这个时候往身边安排人,只怕会着了别人的道。陈六儿媳妇虽然胆子小了些,却知根知底,总比那些不知道从哪塞进来的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