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屋内的哪个不是人精?
人人都猜到盛南锦这次回家,已经和沈集定了亲的盛南纱处境尴尬,又担心被她纠缠报复,索性远远地逃开,惹不起总是躲得起的。
盛南锦心知肚明,并没有揭穿卫姨娘满是漏洞的话,而是淡然地道,“多谢她还费心想着,我如今能重归家里,许是她在菩萨前的诚心显灵了,等回头我还要当面向她道谢才是。”
卫姨娘怎么听都觉得这番话格外刺耳。
如果真心惦记,自然会来田庄上探望,可盛南锦住了这么久,盛南纱这个做妹妹的却从来没露过面,至于在菩萨面前供奉的经文也都是卫姨娘自己说出来的,究竟有没有写谁都不知道。
不过是场面话罢了。
虽是讥讽的语气,但盛南锦却说得真心实意,难以让人猜不透她的真实想法。
这丫头自小就被娇惯坏了,脾气也古怪得很。
所以说这孩子不能养在老人身边。
当初盛老夫人多疼盛南锦呀,什么好东西都要可着她先挑,她不要的才能轮到下头的盛南绫等人,惹得几个孩子眼红嫉妒,家里自此就没太平过。
要不是盛老夫人走得早,盛南锦在盛家只怕仍旧只手遮天,就算要天上的星星,盛老夫人也会立刻吩咐人去搬梯子,哪还能轮到别人出头?
卫姨娘微微一笑,顺着她的话道,“都是自家姐妹,这么客气做什么?天色也不早了,咱们早些回到家里,不但大小姐能安心养病,老爷也能放心,两全其美的好事,可别再拖拉耽搁下去了。大小姐,您说呢?”
想要得到的排场已经得到,盛南锦也不想将事情做得太绝。她对自己的父亲还是很了解的,要是真把他给逼急了犯起了轴劲儿,到时候还真不好收场。何况这田庄她也住够了,回到家里好好调养身子才是正经。
她还要查出当日落水之事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蓄意谋害,要不然总是没办法给“自己”一个交代。
盛南锦轻轻点了点头,“既是卫姨娘开口,我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随后便吩咐甘妈妈收拾东西,准备回府。
甘妈妈自然乐见其成。
趁着卫姨娘在场,盛南锦将陈六儿媳妇和她的一双儿女都叫了过来,“这几个人会随我一同回府,以后就在我的院子里当差,叫过来给卫姨娘认认脸。”
惠氏和盛老夫人去世之后,盛时便把内宅的管家权交给了卫姨娘,窦姨娘从旁协助,两人相互制约,谁也不敢冒进。
卫姨娘脸色微变,却也不好驳了盛南锦的面子,“大小姐,等回到府上要什么人没有?这些乡下人的粗人怕是做不好精细活……”
不等她把话说完,盛南锦便出声道,“没关系,我用着顺手就行了。以后这些人的月例也从我这边走,就不用府里费心了。”
完全是吩咐的口吻,并没有商量的余地。
惠家虽然不是大富之家,但惠氏是独女,所以她出嫁时,惠家还是举全家之力,为她置办了风光的嫁妆和陪嫁。等惠氏去世之后,这些便都留给了盛南锦,由甘妈妈的儿子负责管理。先前盛老夫人还有些不放心,临时抽检了几次账目,发现甘妈妈的儿子办事不仅牢靠,而且非常细心,进出账目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问起他来,更是答得滴水不漏,便是三年前买了多少过冬的炭也答得明明白白,盛老夫人很是满意,不但重赏了甘妈妈一家,还让盛时帮着照顾惠氏的陪嫁。
可惜盛时完全没走心,嘴上答应得很好,转头便给忘在了脑后。
这些年盛家的买卖一落千丈,但惠氏陪嫁的两间铺子和一个田庄却经营得稳稳当当,每年都有数目可观的进账。盛南锦用起钱来,除了盛老夫人留的,盛家每月给的,还有母亲的陪嫁可以打点,手头自然宽裕。
卫姨娘闹了个大红脸,“瞧大小姐说的,既然是身边服侍的人,自然由府里统一发放月例,哪能让您出这个钱呢?”
盛南锦等的就是这句话,闻声立刻道,“既然如此,就听卫姨娘的安排吧。”
并没有继续坚持。
卫姨娘微愕。
甘妈妈便提醒陈六儿媳妇和两个孩子向卫姨娘请安。
卫姨娘见状只能笑着点了点头,提点道,“难得大小姐信任,以后更要好好做事,别给大小姐丢脸,知道吗?府内的规矩多,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只管来找我,可千万别一个人硬挺着,要是闹出什么笑话来,大小姐的脸上也不光彩。”
陈六儿媳妇怯弱地应了下来。
盛南锦来庄子上的时候带的东西本就不多,又被田婆子一家搜刮走了不少,甘妈妈的儿媳妇和彩笺两个人没一会儿就收拾妥当。卫姨娘叫了几个身强体壮的婆子抬来藤椅,甘妈妈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盛南锦坐了上去,就这样前呼后拥趾高气扬地出了庄子的大门。
田婆子一家灰头土脸地送到了门口,有心上前说几句话,偏偏甘妈妈和卫姨娘等人将盛南锦围了个水泄不通,外人根本就靠不上前。
回程要坐的马车也被精心安排过,不但糊上新的窗纱,还铺了厚厚的被子,以防路途上有个磕碰闪失不好交差。
盛南锦对此很是满意。
甘妈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