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南锦是盛家的嫡长女,备受盛老夫人的疼爱,从前在盛家就是说一不二的角色,如今随着舅舅惠仲文的升迁,盛时又专门为她打开了正门,盛府的下人们都看出了风向,她的话简直比圣旨还要灵验,宁可不做别的事儿,也要将盛南锦交代下来的活做好。
何况盛南锦手里有钱,每次打赏都不吝啬,下人们自然喜欢。
这会儿灶上得了消息,说是盛南锦要一桌酒席,招待的还是孔小姐和彭小姐这样身份的贵人,灶上的人婆子不敢怠慢,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满满地置办了一桌不说,更是做了卤鸭、西瓜鸡和酱汁肉这样的硬菜。
彭玲是个吃货,见状十分的满意,连连称赞起后灶婆子的手艺,“这鸭子卤得好,正入味,又有嚼头,简直比西街上那家做得还好。”
西街那头有一家专门做卤鸭的,是几十年的老店,生意很好,在句容当地极有名声。
盛南锦笑着为她夹菜,“难得你喜欢,多吃些。”
又冲甘兴媳妇示意,打赏了后灶上做事的婆子。
婆子们谢天谢地,对着澄碧堂的方向拜了又拜,“还是大小姐心善,不过是分内的事儿,哪就轮得上这样的赏赐?真是做梦都要被笑醒了。”
甘兴媳妇有意为盛南锦做面子,语气温和地道,“大小姐吃穿用度一向都是随老夫人的,你们差事做得好,讨了她的喜欢,得些赏赐也是应该。虽然没多少,好歹是大小姐的一片心意,你们收着就是,回头歇班的时候打酒吃,也算没有白忙这一场。只是要念着大小姐的好,以后做事的时候要更勤快些,大小姐不会亏待你们的。”
婆子们连声应是,拍着胸脯表忠心。
甘兴媳妇满意地离开了。
那些没得到赏赐的婆子不免有些嫉妒,聚在一起嘀咕道,“还是大小姐好呀,手里有钱,吃穿不愁,如今舅舅一人得道,鸡犬都跟着升天,连老爷都不敢说什么,更要把她娇惯得不成样子了。”
有人叹着气道,“谁让人家的命好呢?托生在了太太的肚子里,虽说都是老爷的女儿,可这嫡出的与庶出的就是不一样。要不然老夫人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没把下头的几个小姐养在房里,却单独将大小姐留下了?”
“你们懂什么?大小姐是嫡小姐,以后出了门代表的可是盛家,何况还指望她嫁个好人家,能多多帮衬娘家呢,自然不能养歪了。可如今看大小姐这副样子,倒是白费了老夫人的一片心。”
有人感叹着道,“我就是可怜二小姐,多好的一个人……年纪轻轻就没了,甚至连香火也享受不了。人活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意思?”
“哎哟,这话可不敢再说了。老爷不是下了吩咐吗?以后家里不许再提二小姐的事儿,要是被他知道,会被撵出去的,大家都慎言吧。”
众人聚在一起嘀咕了半晌,虽说嘴里对盛南锦颇为不屑,可那真金白银却不是假的,因此只要是澄碧堂的吩咐,他们跑得比谁都要勤快,笑得比谁都要谄媚——这当然都是后话了。
虽说没有长辈在场,但几位小姐都是守礼之人,食不言寝不语,大家很快吃完了饭,又去了前厅说话。
彭玲便关心起盛南锦的身体来,“你觉得怎么样?还要养多久才能好?”
盛南锦笑着道,“这我怎么知道?要按我的意思,恨不得明天就好呢,也得看老天肯不肯成全。”
彭玲失望地叹了口气。
盛南锦不解地道,“怎么了?好端端地干吗唉声叹气的?”
孔冉在一旁道,“你别理她。她这可不是全为了你,是有自己的小算盘呢。”
盛南锦眨了眨眼,“到底是怎么回事?”
彭玲道,“今年的中秋节由季家牵头,要在县里举办灯会,我琢磨着咱们也出去转一转,总拘在家里有什么意思。这样难得的场面,不去的话岂不是很遗憾?”
季家是句容县首屈一指的大户,家里不但出过高官,生意也做得很好,家里酿造的梨花白更被内务府点名成了贡酒,每年单这一样,收入便足够旁人眼红的了。盛时如此心急和内务府搭上关系,也是看到了季家的甜头。如今季家的当家人季老爷是举人出身,不但为人正派,而且乐于助人,县里谁家有事只要被他知道了,就没有不管不问的道理。半个句容县的人都受过季家的恩泽,对季家也是格外地推崇。
但季家却相当低调,家教甚严,门中子弟大多温腼有礼,没一个敢在外面胡乱惹事的。
盛南锦诧异地道,“季家要举办灯会?别是你听错了吧。”
这可不像季家会做的事。据说前两年端午节时,彭玲的父亲彭会长就去请过季老爷,想在县里举办一场龙舟赛,准备让季家牵头。季老爷以家族事务太多拒绝了,却愿意捐出一笔钱来捧个人场。彭会长虽然失望,但还是笑着答应下来。结果折腾了半晌,龙舟赛不但没有办成,还将季家捐的钱花了个干干净净。彭会长无地自容,亲自去向季老爷请罪,季老爷却丝毫没有放在心里,还赞扬彭会长高风亮节,是个十足的热心肠,愿意为县里的事出谋划策,这才是真正的良善之人。
把彭会长夸得晕头转向找不到北,从此见人便说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