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集漫不经心地道,“她那个人,平日里只知道为自己筹谋打算,心胸狭隘不说,又没有容人的气量,我早就觉得她这个人不好相处了。虽然的确年轻可惜了一些,但如今她这一走,再也没人和你斗气吵架,你该高兴才对啊!”
高兴吗……
盛南锦神色复杂地望着沈集。
原来在他的心里,盛南绫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心胸狭隘,没有容人气量。
可曾经……他却完全不是这样说的。
他夸赞盛南绫温柔内秀,为人处世懂得收敛锋芒。
他还会在盛南绫吃亏的时候温柔地为她辩护。
但这一切在此刻显得那么讥讽可笑,甚至让人觉得心寒。
沈集没看出盛南锦的情绪变化,还在继续说道,“快别提这些让人心烦的事了,眼看着就要到中秋节了,你可有什么打算?”
原来盛南绫的死,在他眼中仅仅是一桩‘让人心烦’的事。
相识一场,哪怕是陌生人也不该如此的冷血绝情,更别说盛南绫曾付出一腔真心,为了沈集心甘情愿地付出,不求索取。
盛南锦静静地看着沈集,面无表情地道,“中秋节啊……离得那么远,我还没有想好。”
沈集笑着道,“要不要去爬山?这个季节最适合爬山了,登高望月,岂不更有一番滋味?”
滋味?
盛南锦此刻却只想苦笑。
甘兴媳妇则在一旁轻轻皱了皱眉。
这个表少爷到底想要干什么?那头和三小姐定了亲,却还和大小姐这样不清不楚的,传扬出去成什么样子?
大小姐的名声可怎么办?
正当她觉得不妥之时,盛南锦也开了口,“爬山就算了,我身子刚好,大夫特意交代需要静养,何况我身上没力气,怕是走不了太远的路。”
沈集闻声连忙道,“这样啊……也是我考虑得不周详。不是说季家要办灯会吗?要不我陪你去灯会上转一转,我记得你最喜欢兔子灯了,我给你买一个可好?”
他还记得盛南锦最喜欢兔子灯?
自小到大,为了这花灯,盛家的姐妹也不知明里暗里吵了多少架。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玩这种把戏。
盛南锦再也撑不住脸上僵硬的笑容,神色淡漠地说道,“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如今年纪渐长,我早就不玩花灯了。表哥也是如此,该把心思放到学业上才是,要不然姑姑回头见了,又要说你不用功了,倒好像是我们这些姐妹带坏了你似的。这可是天大的罪状,我们担待不起,更受不了姑姑的指责。”
沈集被说得面色通红。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考秀才的时候一次便过,并不觉得十分困难,反而被绊在了乡试上,该用的功都用到了,可就是过不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撞了什么邪。
她母亲对他期待甚高,要求也极为严格,先前还为他总与盛家姐妹来往而不快,曾当面斥责过盛南锦、盛南绫等人,弄得场面十分尴尬,大家都下不了台。
沈集无地自容地道,“我母亲就是那样一个人,你千万别与她一般见识。”
盛南锦不屑地扯了扯嘴角,“表哥说的这是哪里话?不管怎么说,那都是我的亲姑姑,我难道还能和自家长辈争理不成?她说得对了,我就听一听,若她说得不对,我也虚心受教就是了。”
沈集听了十分高兴,“还是阿锦通情达理,最懂人心,也只有你一心惦记着我的学业,若是有朝一日我真的高中,一定要先报答你。”
盛南锦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明明表现得如此不耐烦,怎么到了沈集的耳朵里却变成了关心?
到底是他的耳朵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
盛南锦决定把话说清楚,她神色冷淡地道,“表哥今天是怎么了?你我是表兄妹,你好了,家里人自然都跟着高兴,还要你报答什么?何况你如今定了亲,就算报答也该报答妻子才是,纱姐儿才是要跟你相伴终身的人,你可别献错了殷勤。以后这样的话不可再说,传扬出去我还能做人吗?别人会怎么说我呀。”
沈集的脸色十分难看。
甘兴媳妇却暗暗称赞,觉得大小姐这番话说得十分精妙。
她早就觉得这位表少爷是个表里不一,只会耍嘴皮子的人了。当初大小姐受难,他一句关心没有,转身就和三小姐定了亲。这会儿舅老爷高升,他又厚着脸皮找上门来,世上简直没有比他更坏更可恶的人了。
她还担心盛南锦会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蒙骗,没想到经一事长一智,大小姐也看穿了他的真面目,再不会吃亏了。
她决定再填一把柴。
甘兴媳妇站在盛南锦的身旁,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表少爷,您定了亲,以后就是大人了,虽说是表兄妹,又是自小一起长大的,这感情不一般,可今后行事,还是要慎重些才行,就比如今日,这样冒冒失失地闯进来,要是被有心人传出去,只怕什么流言蜚语都会出来,到时候不仅盛家面上无光,沈家也要跟着丢人。孩子们都大了,以后这规矩礼数更要时时牢记在心上才行。”
沈集微微一愣,立刻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