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这边,赵氏也不是喜欢在儿媳妇面前立规矩的婆婆,盛南锦离开后便吩咐高氏和乔氏回去休息,自己则由贴身妈妈服侍着梳洗。
贴身妈妈感叹地道,“数年不见,大小姐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老话说女大十八变,从前还不觉得,现在倒是不信都不行了。”
赵氏失笑道,“上次见面时她还是个小孩子,心智不成熟,这会儿长大了,为人处世的规矩自然就明白了。要是让她舅舅见了,还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贴身妈妈道,“咱们老爷呀,最惦记的就是大小姐了。”
赵氏道,“这倒是,就是渖儿和滨儿加在一起,只怕也不及大小姐一半。”
贴身妈妈跟了赵氏半辈子,惠渖和惠滨都是她照顾长大的,她可听不得别人说两位少爷不好,闻声立刻道,“话可不是这样说。咱们的大少爷、二少爷自小懂事,哪让老爷操过什么心呢?正所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两位少爷就是太要强了,不肯服软,老爷自然也就不担心了。”
赵氏笑着道,“你就护着他们两个吧。都娶了媳妇,你还当他们是小孩子呢?”
贴身妈妈道,“不论多大,在我眼里都是孩子。”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疲惫不堪的赵氏支撑不住,很快便吹了灯睡下。
而乔氏则没什么睡意,正窝在丈夫的怀里轻声说着话。
惠滨道,“怎么样,你累不累?”
乔氏道,“一整天都在坐车,有什么累的?倒是你,在外头骑着马风吹日晒的,我瞧着都瘦了不少。”
惠滨与乔氏去年才成亲,又是相互看对了眼的,小夫妻俩的感情非常好。惠滨笑着道,“我也不累。对了,你见着妹妹,觉得她怎么样?”
乔氏道,“是个聪明人。”
惠滨一愣,没想到妻子对盛南锦会是这样的评价。
乔氏继续道,“盛家家大业大,姑父又没有嫡子继承家业,一屋子的女眷,这矛盾自然不少。阿锦妹妹要是不聪明些,这些年下来,只怕被人啃食得骨头也不剩了。”
惠滨叹了口气,“正是这样,所以父亲才对她的处境异常担忧。”
乔氏微微一笑,“我看公公的担心有些多余了,今日见到阿锦妹妹,说话办事都很有章法,行事也稳当,在她这个年纪已经很难得了。假以时日,必能独当一面。”
惠滨无奈地道,“她一个内宅女子,要独当一面有什么用?”
乔氏却道,“话可不是这样说。以盛家的家境和公公的前程来看,阿锦妹妹将来一定能嫁得不错,进了大户人家做女主人,事事都要决策果断,没有这样耳聪目明的脑子,怕是连一天家也当不起来。”
惠滨点了点头,“你这话不错,我看爹的意思,多半想让阿锦远嫁,不准备将她留在句容。先前达州时,他总与刘家的人往来,也是看中了刘家那位二公子。”
乔氏失笑,“我就说呢,公公平日那么忙的一个人,怎么会有闲工夫考究刘家二公子的学问,原来是做得这样的打算。可如今公公高升,自然不能将阿锦妹妹一个人丢到达州那种偏远地方,所以这年头也就断了,是不是?”
惠滨道,“你还说阿锦聪明呢,我看家里看事情最透彻的人就是你了。不论你说什么,我总是信的。”
能得丈夫一句信任,乔氏喜不自胜,“只是不知道公公这次会被调任到哪里?他治水有功,该不会去黄河沿岸吧?”
黄河年年都有水患,一入了夏,水势渐猛,沿岸的百姓便苦不堪言。历朝历代都把治理黄河视作头等大事,可朝廷的银子流水一样地往出倒,治水的效果却始终不理想,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一辈子的清白名声断在了治水上。
乔氏有些担心,不想让公公也走这条路。
惠滨何尝不明白?
他忧心忡忡地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皇上下了旨意,爹难道还能抗旨吗?”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担心也是真的担心。
乔氏道,“但愿天遂人愿,能让公公换个轻松些的地方,毕竟……他也不年轻了。”
这几年惠仲文的身子不怎么好,可他又是个执拗的性子,根本闲不住,家里又没人能管得了,儿子和儿媳也不知操了多少心。
惠滨轻轻将妻子抱入怀中,柔声道,“算了,不想这些恼人的事,你累了一天,早些睡吧。好在明儿就不用赶路了,你也能养养精神。等离开句容,咱们就要一直赶路,京城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家里人都十分惦记惠仲文的身体。
乔氏‘嗯’了一声,缓缓闭上了眼,小夫妻俩没一会儿便睡熟了。
此时的沈集却心情糟糕。
他不知道盛南锦是怎么了,忽然像是转了性子似的,对自己不理不睬了。
要知道从前,她对自己可是非常热情的。
难道就因为她出事自己没有出力吗?
可当时那种情况,她的名声已经彻底地毁了,沈集怎么可能为了她搭上自己呢?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惠仲文会突然擢升,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沈集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盛南纱再好,可终究在举业上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