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管事一时间愁眉不展,心情不佳。夜里几个有意讨好奉承他的小厮请客喝酒,他也没有去,干脆拒绝了。
一个机敏的小厮溜到他的房间,低声问道,“方管事,你这是怎么了?难道又被大小姐给为难了?大小姐是个姑娘家,偶尔耍耍小性也没什么,可要是三天两头不安生,咱们下头的人如何办事?你要是真受了委屈,不妨去跟老爷说一说,他是最体恤你的,肯定能帮着出头。”
方管事不屑地哼了一声,“老爷?老爷待我再亲厚,难道还有大小姐和他的关系近吗?不管怎么说,那是自己的女儿,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我一个给人跑腿办事的又有什么能力了?更别说舅老爷高升,盛家还指着人家提携,这个时候去得罪大小姐,你摸摸自己的腔子上有几个脑袋?”
小厮贼眉鼠眼地笑道,“我这不是心疼方管事你夹在中间为难吗?明明是老爷的吩咐,难道你还敢不听?谁承想大小姐却恨上了你,真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谁说不是呢?
方管事也为这事头疼,一脸的不快。
小厮问起他白日发愁的原因,方管事憋得难受,想着这里没有外人,也就干干脆脆地一吐为快。
小厮听完笑着道,“方管事,你这可真是钻了牛角尖,何苦为这种小事发愁?老爷让你去把表少爷买通的人找出来,大小姐又说不记得,你随便找个人回来顶上不就得了?”
方管事一怔,“这……这怎么能行?万一被老爷发现……”
话到这里,他自己也愣住了。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这种办法?
小厮徐徐道,“眼下是为了给季家一个交代,老爷也未必想要大张旗鼓地去办这件事,先把季家糊弄过去再说。一个无关紧要的婆子,谁还能一一核对不成?”
方管事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我一时情急,竟未想到,多亏有你提醒。”
小厮不禁得意起来,“咱们做兄弟的,这个时候不为你分担一些,又能指望上什么?”
方管事平日里可是很不屑与下头这些人称兄道弟的,可今日心情大好,也就没有放在心上,笑着道,“走走走,咱们喝酒去。”
当晚喝了个心满意足方回去歇息。
澄碧堂这边,甘兴媳妇小声问道,“大小姐,您是真记不得了吗?方管事这个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此事非比寻常,您要是有什么印象,最好还是告诉他一声。早些把人找到,也好堵住季家人的嘴。”
盛南锦喝了杯茶,淡定地道,“当时心思全然不在那婆子身上,后来又只顾着跑,哪里还记得她长什么样?”
她是真的没印象。
甘兴媳妇叹了口气,“这可如何是好?”
盛南锦平静地道,“父亲既然把这件事交给了方管事,自有他去想办法,你就别跟着着急了。倒是绒姐儿和缎姐儿那头,今日跟着咱们出了门,我怕有什么风声传到窦姨娘的耳朵里,与其让她从别人那里听个一言半语,倒不如直接告诉了她,免得她胡乱猜想。”
甘兴媳妇点了点头,“那我去跟窦姨娘透个音儿?”
盛南锦道,“只把事情说明白就行了,窦姨娘是个聪明人,剩下的就让她自己琢磨去。”
甘兴媳妇答应一声,“那卫姨娘那边……要不要也说一声?”
盛南锦面无表情地道,“窦姨娘那么机灵的人,她都知道了,卫姨娘还能不知道吗?”
甘兴媳妇一想也对,赶在下钥之前去了趟窦姨娘处。
盛南绒和盛南缎正叽叽喳喳地跟窦姨娘说着白日里的所见所闻,“当真十分热闹,四周全都是人,我们本想去大雄宝殿看看那镀了金漆的佛像是什么样,不过大小姐叮嘱我们不要乱走,又有孔家的人跟着,就只能乖乖地去帮着抄经文了。”
窦姨娘一脸惊讶,“你是说……季太太当时也在寺里?”
盛南绒点了点头,“是啊,那尊佛像的金漆就是季家出钱镀的。”
窦姨娘赶忙追问道,“那你们见到季太太人了吗?”
盛南绒笑着道,“季太太是什么身份,我们又是什么身份?就是大小姐要去拜见,也被季太太身边的婆子给回绝了。听说季家老夫人的身子不怎么好,季太太是专门上山为老夫人上头炷香的。”
窦姨娘更惊讶了,“季家老夫人的身子不好?你们听谁说的?”
盛南绒不知道母亲今天是怎么了,“那自然是季家人自己说的了。”
窦姨娘问道,“来的人是什么身份?”
盛南绒想了想,“自称姓徐,好像是季太太身边服侍的妈妈,具体是谁,咱们就不认得了。”
窦姨娘无奈地道,“你们两个也真是,难得有在季太太面前露脸的机会怎么也不知道把握?你们鼻子下面的嘴巴是摆设不成?不认得就不会去问去打听吗?”
盛南绒被教训得十分莫名其妙,“咱们是跟着大小姐出的门,她都没吭声,我们怎么好越俎代庖?”
窦姨娘叹息了一声,“真是两个傻丫头!你们知道季太太是什么人?要是能在她面前露个脸,留个好印象,将来说亲的时候就不用愁了。这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好机会,你们却眼睁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