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卫姨娘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一早了。
她对着梳妆镜怔忪了半晌,气得脸色雪白,握着梳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林妈妈见状小声宽慰道,“姨娘别恼火,这些闲话大多以讹传讹,哪能信呢?您听听也就算了,表少爷的人品旁人不知道,咱们还不清楚吗?”
卫姨娘冷笑着道,“消息是从老爷那边传来的,那还能有错?听说大小姐昨儿回来哪都没去,径直奔着书房去的,关上门说了半晌的话,要不是为了这件事,还能为什么?”
林妈妈叹了口气,“您别往心里去……”
卫姨娘道,“他既然如此重视大小姐,想要攀上惠仲文这棵大树,强扭的瓜不甜,我看沈家与纱姐儿的婚事,干脆算了吧。”
不等林妈妈反应,只听咔嚓一声,门口方向传来了瓷器碎裂的声响。
卫姨娘和林妈妈齐齐回头,就见盛南纱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浑身抖个不停,脸都是不好颜色了,她的脚边是碎了的茶壶和茶杯,热气腾腾,也不知道烫到了没有。
林妈妈赶忙迎了上去,“三小姐来了,怎么也不让人知会一声?您没事儿吧?”
盛南纱眼含热泪,瞪着眼睛道,“妈……你刚刚说的是什么话?我与表哥的婚事怎么能算了呢?”
卫姨娘道,“你的心意我全然明白,只是如今看来,这门亲事未必就是良缘。既然表少爷想要借东风,眼睛里自然放不下你。我看不如断了算了,凭你的样貌才情,再有盛家撑腰,还怕找不到好婆家吗?”
盛南纱泪珠滚落,一边摇头一边委屈地道,“不!我心里只有表哥一个,其他人谁都不嫁。您要是真断了我这份姻缘,我宁可出家当姑子去。”
看到女儿这副模样,卫姨娘心疼得不行,“傻丫头,我可是你的亲妈,难道能不疼你?我之所以这么做,还不全是为了你吗?如今盛南锦的舅舅升官,沈集看着眼热,恨不得把全部心思都用在人家身上,你这个时候就算倒贴上去,他又何尝会放在心上?要怪就怪你没有好舅舅帮衬,难怪人家会扒高踩低。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早在大小姐从田庄上回来不久,沈家就提出了退亲,你父亲那边犹豫不决,没有给准确答复。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多半也是愿意的。沈集少年秀才,要是能得到惠仲文的提携与帮助,未必不能进入官场,正所谓娘亲舅大,与其看惠仲文的脸色,当然还是沈集更加亲近,你父亲虽然糊涂,但亲疏远近还是分得清楚的。”
尤其在盛时纳妾这件事上,惠仲文是很不待见他的,当年惠氏丧事,惠仲文也没给他一个好脸色,让盛时在众人面前十分地难堪。
甚至有传言称惠氏之所以早逝,都是被盛家怠慢在气头上得的病。
不论多大度的女子,也绝不可能容忍丈夫在自己过门不久后便纳姨娘,而且一下子就是三位,将她的脸面置于何地?
盛时有口难言,说什么都是错,惠仲文又只当不见,由着流言四下传播,让盛时出门时头都抬不起来。
两人的关系就是从那时候疏远起来的。
盛南纱闻声哭着道,“我不管这些。难道大姐是父亲的女儿,我就不是了吗?凭什么事事都要以她为重?表哥已经与我定了亲,哪怕他此刻死了,我抱着牌位也要进沈家的门,怎么能在这个时候退亲呢?不行,我说什么都不答应。”
卫姨娘一脸为难,“别说这种傻话了。婚姻大事,别说是你,就连我也没有置喙的余地,自然是你父亲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何况这是沈家的意思,你让他怎么办?”
盛南纱道,“不!我不信!表哥不会这么对我的,他待我一向很好,有什么都可着我来,每每见面都喜欢逗我。他才不会和我退亲呢?一定是姑姑!她从前就瞧不起我,更不喜欢我做儿媳妇,一定是她!妈,你要帮我想想办法,说什么都得让姑姑答应才行呀。”
眼见着女儿又气又急,甚至有几分魔怔,卫姨娘担心地道,“你急什么?好女不愁嫁,天底下又不是只有沈集一个男子?你年纪小,没见过其他人,等遇上了就会明白,比沈集好的人有的是……”
话未说完,盛南纱便尖叫起来,“我不听,我不听!表哥就是最好的!我谁也不要,就要表哥!他要是跟我退亲,我就去死!大不了就是一条命,反正就算活着,我也从来没有开心过。”
盛南纱自小乖巧懂事,被卫姨娘教导得亭亭玉立、彬彬有礼,还是第一次露出这样疯狂尖锐的一面。
不只是卫姨娘,就连一旁的林妈妈也被吓坏了。
卫姨娘一把抱住了女儿,“好孩子,妈不说了。你放心,妈都听你的,一切顺着你的心意。你既然喜欢沈集,妈自然会帮你。你想想看,妈什么时候骗过你?妈答应你的事,有一件没办成的吗?”
盛南纱愣愣地看着卫姨娘,满脸都是泪痕,她双目无神,呆呆地站了半晌,忽然道,“妈,你说当初死的为什么不是盛南锦呢?”
卫姨娘吓了一跳,皱着眉头道,“你在胡说什么?”
盛南纱却来了精神,神情淡漠地道,“我没胡说!你想想看,要是她死了,一切的麻烦不就都迎刃而解了吗?要是她跟盛南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