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姨娘一边说,一边小心地打量着盛南锦的神色,见她紧皱着眉头,似乎有什么事想不通。
窦姨娘低声道,“大小姐若是有什么要问的只管开口,我定当知无不言,绝不敢有半句隐瞒。”
如今穿月人都已经不在了,自然是窦姨娘说什么是什么,因此盛南锦并不完全相信她的话。
她斟酌了片刻,问道,“穿月在你这里放了多少钱?”
窦姨娘来前已经做足了准备,将盛南锦可能会提到的问题想了个周全,闻声丝毫没有惊慌,淡定地道,“前后分了五次,总共是三百二十三两银子。”
盛南锦听了便觉得不对劲儿,“有这么多?”
穿月虽然是盛南锦身边的大丫鬟,但盛家的月例都是有定数的,凭穿月这么个年纪,手里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银子?
窦姨娘还担心盛南锦会猜测自己趁着穿月已故从中贪银子,见她丝毫没往这上面想,不禁有些讪讪然,神色不大自然地道,“前前后后分了五次,前三次都是十几二十两的小钱,我压根没放在心上,年底算上利息,总共也不到一百两银子。第四次直接拿了一百两银子给我,把我给吓了一跳,怕这钱来路不正,根本不敢收。我还特意问了她,是不是从大小姐这里偷偷拿出来的?穿月向我再三保证,又起誓发冤,说这钱绝对是她自己的,要是骗人就让她全家死无全尸。我见她斩钉截铁,又发这种狠誓,自然也就信了。”
一百两并不是一笔小数目,穿月是从哪里得来的呢?
盛南锦问道,“那她可告诉你这笔钱的来由了?”
窦姨娘道,“她说是家里见放印子来钱快,因此把家底都搬空了凑出来的。”
盛南锦对穿月的家庭并不了解,因此没有深究,又继续问道,“之后又怎样了?”
窦姨娘道,“就在前些日子,她又第五次送了银子过来,这次是一百二十两。她一个下人出身,哪能得来这些银子?我仔细一想,这丫头也实在狡猾,发誓时只说这钱若不是她的,愿五雷轰顶,全家暴毙而亡,可这钱到底是不是好路来的,却一个字不提。我顿感上当,便不愿意再掺和她的事儿了。到了我这个年纪,膝下又有两个女儿,在盛家有吃有喝,我何必去出这个头?万一被老爷知道,又要责骂我多事。我便坚决不肯收,还想着将她之前的那些钱都还给她,自此一刀两断,不再牵扯。”
盛南锦恍然大悟,难怪窦姨娘会来澄碧堂找穿月呢。
窦姨娘道,“不瞒大小姐说,趁着您不注意,我曾偷偷来过澄碧堂,把钱都还了穿月姑娘。”
果然是这样。
盛南锦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当时除了穿月还见到其他人了没有?穿月又是怎么说的?”
窦姨娘有些诧异,不明白盛南锦怎么会对这些细枝末节感兴趣。
她想了想,“我是趁着您午睡时来的,当时院子里静悄悄,我当时除了穿月谁也没见到。穿月见我死活要把钱退给她,虽然不大高兴,但还是将银子收了。这钱款要当面算清,我还让她给我写了个字据,免得将来不认,说不清楚。”
说完,她从袖口里抽出了一张字条递了过来。
盛南锦接到手里扫了一眼,上面的的确确写了日期、银两数额和一个通红的手印。
她不认得穿月的字迹,不知道这字据是真是假。但看窦姨娘的态度,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她也没必要将这件事翻出来说。
盛南锦点了点头,看着字条上的日期琢磨了起来。
这不就是自己落水的当天吗?
也难怪喜梅会在那时候见到窦姨娘了。
盛南锦问道,“穿月除了不高兴,可还跟你说了什么?”
窦姨娘道,“我……我没太注意,当时想着事情办利索了,因此没有停留,紧赶着就回去了。”
盛南锦十分失望。
窦姨娘忽然道,“不过穿月姑娘那天似乎有心事的模样,心不在焉,说话也是着五不着六,和往日的聪慧截然不同。”
心事……
盛南锦道,“穿月第五次给你送银子的日子你还记得吗?”
窦姨娘微微一笑,“自然记得,其实也不是很远,就在我退她钱的头三天。”
穿月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这笔钱呢?
窦姨娘道,“谁能想到,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穿月姑娘又早早地没了,我这心里一直不大舒服。本想着事情到此为止,再也不必被提起。可每每见到大小姐,总是有些愧疚,今日把话说明白了,我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盛南锦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见她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的确不像装假。
那田庄上的事情又怎么说?
盛南锦问道,“窦姨娘可还记得田妈妈吗?”
“田妈妈?”窦姨娘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到这么个人,愣了半晌才道,“是从前服侍过我的田妈妈吗?那自然是记得的,她是我从娘家带来的,后来因犯了事儿,被老爷做主撵走,还是我去说了一车的好话,这才将她送去了田庄,好歹能有个落脚的地方。毕竟跟了我一场,她没脸,我这脸上也没光彩不是?”
盛南锦道,“姨娘和田妈妈来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