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管事对盛时最是了解,闻声立刻应了下来,对着那些议论纷纷的下人好一顿呵斥,这才将局面压了下来。
只是他管得了盛家,又怎能管得了外人的满口赞誉?
中秋夜一过,整个句容县人人都在说季家举办的灯会是何等的风光热闹,一时间全是对季家的称赞,连带着季家的生意也跟着水涨船高,门庭若市。
盛时看得眼红,私底下对方管事嘀咕道,“季老爷办灯会又不是为了旁人,还不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孝顺自己的亲娘吗?要是咱们家老太太还活着,我也出钱办一场灯会,有什么大不了?”
方管事当然不会煞风景,顺着他的话道,“这是自然,谁人不知道老爷是最孝顺的?”
盛老夫人活着时盛时与她的关系也不怎么近亲,每逢寿辰都是草草结束,从未大张大办,如今人都已经死了,自然是由着他怎么说都好。
何况办一场灯会要多少钱,那可不是张张嘴闹着玩的。
估计盛时自己也有些心虚,底气不足地道,“等明年清明,找了工匠将家里的祖坟好好修缮一番。”
方管事满口答应下来。
过了中秋没几天,彭玲便从外地赶了回来,特意约上孔冉来盛家做客。
盛南锦收到拜帖,提前就做了准备,等两人来时,她已经穿着杏黄色的衣裙站在垂花门前等候。
彭玲一下车便叽叽喳喳地道,“阿锦,我听阿冉说你没有去灯会?你是不是落水的时候脑子也跟着进水了?这样的场面怎么能不去呢?亏你也能待得住。”
没能赶回来参加灯会成了她的遗憾之一,为此还与彭太太闹了一路,怪她不该在舅舅家住这么多天,竟把这么重要的日子给错过了。
彭太太拿这个女儿实在没有办法,母女俩赌着气,谁也不理谁,到今天也没有和好。
盛南锦敷衍道,“我这不是身子不好吗?病恹恹的,出门去也只会给人添麻烦。”
彭玲叉着腰道,“你就是给自己找借口。也就碰上阿冉是个好说话的,要是我……说什么都要把你给拉出来。”
盛南锦笑着道,“那就等明年再一起去看不就好了?”
“明年啊……”彭玲认真地思考起来,“也不知道明年季家还办不办灯会,那时候我还在不在句容。”
这又是什么话?
怎么就不在句容了?
盛南锦很是诧异。
孔冉在一旁抿嘴笑道,“阿玲这一趟可没白走,婚事相看得十分顺利,也合了八字,过几日就要过礼了。男方是个读书人,比阿玲大四岁,想早点把婚事办了好安心去读书。我看彭太太的意思,多半是想在明年春天就把阿玲嫁出去,到时候她成了旁人家的新媳妇,可不就离开句容了吗。”
彭玲顿时羞红了脸,浑身不自在地道,“哎呀,你的嘴也太快了些,怎么就给我说出来了?”
孔冉道,“这有什么?难道你还想瞒着阿锦不成?”
彭玲忙道,“那当然不是……只是这种话,怎么好随便说出来。再说了,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可别给我乱嚷嚷,万一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可不够丢人的了。”
孔冉的婚事艰难,她是怕盛南锦在意自己的情绪不敢发问,所以才自告奋勇地说了出来。
也免得她猜来猜去的没个结果。
盛南锦笑着道,“这是好事呀?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彭玲撇撇嘴,和往日的大方爽快截然不同,“我不想嫁那么早,可是男方家那头又催得急,我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呢。今日难得都在,你们正好帮我出出主意。”
说完拉着两人往澄碧堂的方向走去,“咱们坐下来说话,哪有让客人站在院子里说话的道理?”
进了澄碧堂,陈六儿媳妇带着彩笺和入夏忙前忙后。
孔冉四下打量,“咦,怎么不见甘兴媳妇?”
盛南锦道,“她家里还一堆事儿呢,孩子又小,总不能一直留在我身边当差。先前是因为我身子不好,甘妈妈不甘心,说什么都要留她照顾,这会儿好些了,自然要让她回去,免得她一心挂两头。”
孔冉道,“这样一来,你身边服侍的人手便不够用了,还得再选几个可靠的人才行。”
盛南锦道,“反正我近来都不打算出门,安心躲在家里调养身子,有她们几个照顾也就是了。等回头再慢慢地选吧,总要找可心的人才好。”
大宅院里头,是不能轻易往自己身边放人的,谁知道是哪一边塞过来的眼线?
孔冉会意,轻轻点了点头。
彭玲便问起了灯会的事情,“我听说季家还扎了盘龙灯?那灯有多长,真的从街头到街尾吗?可有摆长街宴?”
孔冉一边喝茶一边道,“不是要我们帮着出主意的吗?怎么又问上灯会了?”
“我这不是好奇吗?”彭玲失望地道,“听说季太太还亲自在河边放了河灯?你当时在场吗?热闹不热闹,都有谁去了?”
孔冉无奈地道,“我自然去了,不只是我,句容县有头有脸的太太女眷几乎都去了。大家一齐放的河灯,水面都像被点亮了一般,真是好看极了,可惜你们两个都不在。”
她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