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南锦觉得她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没想到窦姨娘却很是不屑地撇嘴道,“介怀?她要是真的在意,又怎会放任二小姐的丧礼如此寒酸?她要是真的在意,又怎会着急忙慌的促成了三小姐与沈家的婚事?当初宋姨娘去世,二小姐又总是因为些无端小事与大小姐争执不休,大小姐有老夫人庇护,二小姐却连个做主的人也没有,老爷可怜她没有母亲照顾教养,性情顽劣,这才送去了卫姨娘的身边抚养。可你放眼天下看看,有谁会不疼自己的儿女,去疼爱外人呢?卫姨娘对二小姐不过是表面功夫,否则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二小姐与大小姐针锋相对了。老话说得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瞧瞧,二小姐争到最后,落得个香消玉殒的局面,受利的人又是谁呢?表少爷那样的人才,最终便宜了三小姐。二小姐泉下有知,不知要怎么难过呢。”
田婆子一脸震惊。
盛南锦却如醍醐灌顶一般,彻底清醒了过来。
先前她一直觉得卫姨娘对‘自己’还是很不错的,甚至从未严格要求过,每每遇到事,总是宽和放纵,甚至让她误以为这是无条件的信任。
经窦姨娘这么一说,她才猛然察觉——这分明就是冷眼旁观,根本没将她放在心上。
若她真的爱惜盛南绫,怎么会看着她与盛南锦明争暗斗,而从不出面阻止或是相帮呢?
盛南锦整个人都愣住了。
自小到大,她从未怀疑卫姨娘对‘自己’的爱。
而这一切居然都是假的?
窦姨娘缓缓道,“二小姐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也不过是驴粪蛋子表面光罢了。她若真的机敏,早该看出卫姨娘的心思。她就好比卫姨娘手里的一把刀,由她去和大小姐一争长短。赢了,她好歹养过二小姐一场,这份情谊非比寻常,二小姐待她自然也另眼相看。输了,她也没什么损失,又不是自己亲生的,就算跌到泥潭里与她也没什么相干。可怜二小姐被人当刀使,最后不能善终。你说卫姨娘介怀她的死,那不是开玩笑吗?”
田婆子张了张嘴,“但卫姨娘当时的的确确是这样说的,林妈妈就在身边,她可以作证。”
窦姨娘‘嗤’地冷笑一声,“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那林妈妈可是卫姨娘的心腹,不论什么事儿都会站在卫姨娘那一边,让她出来帮你作证,你觉得可能吗?”
田婆子顿时傻了眼。
窦姨娘继续道,“你接着说,卫姨娘还说了什么,她可交代你对大小姐不利?”
田婆子脸色灰白地看了盛南锦一眼。
窦姨娘低声道,“刚刚大小姐已经走了明话,你把该说的说明白,她自会给你一条活路,否则……你毕竟伺候我一场,临老临老落得个客死他乡的下场,我看着也于心不忍。你要是再这样犹犹豫豫,别说大小姐,就是我也不能放过你。你仔细想想我的话,这时候是指望我俩高抬贵手,还是盼着卫姨娘出面为你做主?出了这种事,她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又怎会保你?”
田婆子总算回过神来,她神情激动地道,“我说!我什么都说!卫姨娘告诉我,老爷的意思是觉得大小姐辱没了盛家的名声,这次送到田庄上,多半不会接回来了。让我把人给盯好了,千万不可出什么意外。我当时还觉得卫姨娘是一片好心,让我好好照料大小姐,立刻便答应了。可出了卫姨娘的院门,林妈妈却告诉我说,卫姨娘的意思是大小姐不用再回盛家了……”
窦姨娘听到这里,猛地一拍桌子,“胡说八道!大小姐是家里的嫡长女,老夫人万分疼爱,老爷虽然气头上说话难听了一些,可父女一场,怎么可能如此无情?何况就算老爷答应,惠家也不可能同意,这分明是卫姨娘的一面之词,你居然也会蠢到相信?”
田婆子苦着脸道,“我多年不在盛家内宅走动,哪里知道这里头的利害?只当二小姐被大小姐给害死了,老爷觉得丢人,所以才会弃到田庄上任她自生自灭。加上卫姨娘这么一说,自然也就信了。”
窦姨娘气得不行,骂道,“蠢货!你分明是被她给糊弄了,幸好大小姐平安无事,否则就算要了你一家老小的性命,又有个屁用?”说到这里,她又气呼呼地转头对盛南锦道,“大小姐,你听到了没有?这个卫姨娘表面上装的温柔敦厚,贤良淑德,没想到背地里居然干这样的勾搭,甚至敢假传老爷的吩咐,咱们这就家去,拉着她去老爷的跟前儿对峙,我倒要看看她能说出什么好听的来!”
相比于窦姨娘的激动,盛南锦则显得十分平静。
或者说这个答案早就萦绕在她的心头,只是她不愿意相信,所以故意避重就轻地错过了。
如今听田婆子一字一句地说出来,她反倒有种拨云见日的轻快。
窦姨娘道,“后来老爷要接大小姐回来,她还有脸去庄子上接人,真是不要脸!”
盛南锦对田婆子道,“既然都是卫姨娘的吩咐和交代,为何你后来对外却说见的是窦姨娘?”
田婆子躲闪着道,“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不想牵扯进去,自然不敢对人说见过卫姨娘了。只等着把事情办妥,能借着她的势重新回到盛家去当差。”
窦姨娘再也忍耐不住,冲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