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沈家表现出退亲的意愿后,盛时第一次表明自己的态度。
卫姨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表现得大为震惊,“老爷……”
盛时倒是异常淡定,语气轻快地说道,“两个孩子都是咱们看着长大的,本性不坏,相信将来一定能经营好自己的小家,把日子过好。纱姐儿虽然不是嫡出,但这些年乖巧懂事,孝顺体贴,作为父亲我不会亏待她的,一定将她风光体面地嫁出去,让谁都要高看一眼。”
卫姨娘虽然心里纳闷,但也只能顺着盛时的语气道,“我自然是希望他们好的,只要他们好了,我就高兴。”
盛时满意地点了点头,“为人父母的,也就这点儿要求了。”
卫姨娘瞥了眼盛时的脸色,小声道,“姑太太那边,也没什么变化了吧?”
盛氏可是一门心思要为儿子娶盛南锦的。
盛时压根没将盛氏放在心上,平静地道,“儿女婚事从来都是父母做主,只要沈家想求娶盛家的姑娘,就得我点头才行。纱姐儿样貌端庄,性格沉稳,配阿集也没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盛家又不是菜园子,要是再挑三拣四,那不如去娶其他人家的女儿好了。”
卫姨娘也觉得盛氏欺人太甚。
她闻声笑着道,“到底是一家人,总不能为了这件事伤了和气。老爷当初之所以肯答应这门亲事,也是做了亲上加亲的打算,更不好把脸撕破了。求婚嫁娶都是世上最好的事儿,咱们乐呵呵地把喜事办了,让老爷也喝一杯女婿敬的酒。”
盛时听后却半晌无声。
卫姨娘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有些小心地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盛时颇为感慨地道,“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眨眼的工夫,我都要做人岳父了。等将来纱姐儿有了孩子,我岂不是就成了外公?”
卫姨娘微微一怔,笑着道,“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她哪里晓得盛时的心情?
人是最不愿意承认衰老的,尤其盛时心心念念的儿子还没有来,他又怎么敢老呢?
想到这里,他更是心情郁闷,交代卫姨娘要办妥盛南纱的嫁妆,说完后便起身走了。
卫姨娘亲自将他送到了门外。
眼见着从前身姿笔挺的盛时居然已经驼背了,她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沉默着回到房内,林妈妈小跑着向她道喜,“恭喜姨娘,贺喜姨娘!”
卫姨娘波澜不惊地道,“喜从何来?”
林妈妈道,“如今三小姐的婚事老爷既点了头,也算是板上钉钉了,姨娘难道不高兴吗?”
卫姨娘哪里高兴得起来?
她面无表情地道,“这也恰恰说明此事再无回转的余地,想到纱姐儿将来要到沈家去过日子,我这心里就紧张得不行。”
林妈妈安慰道,“不论三小姐多大,在您眼里都像个孩子似的。您不用太过担心,表少爷才华横溢,三小姐温柔贤淑,天底下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姻缘了。虽说姑太太的性子强势了些,可也是秋后的蚂蚱,还能蹦跶多久?等三小姐生下了长孙,她哪里还会盯着小夫妻俩的日子,只顾着含饴弄孙去了。”
卫姨娘轻轻叹了口气,“但愿如你所言,让纱姐儿一切平安顺利才好。就算有什么磨难,也一应由我承担,别让她经受任何风吹雨打。”
林妈妈笑着道,“哪能呢?三小姐一定会越来越好,您的福气也在后头呢。”
卫姨娘整理了心情,与她商量起盛南纱的嫁妆来,“老爷的意思是年前就要张罗出来,满打满算也就剩三个月了。头些年我也为她攒了不少,回头你开了库房,咱们好好对一对账本,重新誊出一本新的来。有些新式样的东西,就得一点一点地添置。这也都好说,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没有几样拿得出手的老物件震着,容易让旁人看了笑话。”
以盛家这样的家底,女儿出嫁娘家不可能不陪送几样值钱的老古董,偏偏盛老夫人对嫡庶尊卑看得比什么都重,临终之前将自己的陪嫁直接分给了盛氏和盛南锦。盛氏得大头,盛南锦也拿了不少好东西,而盛南纱却连跟前儿也没凑上去,更别说下头的盛南绒和盛南缎了。
林妈妈道,“要不跟老爷说一说,让他与大小姐商量去?”
卫姨娘摇了摇头,“如今大小姐在家里是个不能动不能碰的,简直比菩萨还要尊贵,老爷捧着敬着还来不及,哪敢和她张嘴要东西?没的受了气,回头又要往咱们的身上撒了。”
林妈妈道,“三小姐到底是她的亲妹妹,拿出两样东西来又算个什么事儿?何况要不是老太太偏心,哪能一样不给三小姐留呢?”
提到这些卫姨娘也是心中有气,无奈地道,“谁让纱姐儿投生在了我的肚子里呢?这件事肯定不能走大小姐的路子,要知道纱姐儿和表少爷成亲,最恼火的只怕就是大小姐,她不来添乱都是好的,去她手里拿东西,那不是找死吗?这些年我一直管着内宅的事,手里也攒了一些余钱,要是肯出重金,不愁买不到好东西。比起这些,我更担心大小姐那边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她如今不管不顾的,又有惠仲文撑腰,什么不敢做?真把纱姐儿的婚事搅乱了,那可怎么办?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