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滨也赶紧下马来到母亲的身边,望着眼前热闹非凡的场面,有些惊慌地道,“怎么这么多的人?”
赵氏很快便平静了下来,轻声道,“京都乃是一国之首,天子脚下,自然要热闹些。”
正说着,前方已经有人找了过来。
惠滨一见来人,立刻笑着迎了上去,“庞叔叔!”
来人恭敬地向赵氏行了一礼,“太太,老爷一大早就被圣上叫进了宫,临出发之前特意吩咐我到城门口等着,就怕你们来了找不到地方。”
赵氏客气地点了点头,“有劳了。”又有些担心地道,“圣上叫他做什么?”
伴君如伴虎,不能不让人惦记。
来人道,“太太安心,近日圣上经常叫老爷进宫商谈治水之策,知道老爷善于算数后,太子也时常请教,我看老爷一时半会是走不出去了。”
赵氏并没有像普通妇人那般高兴,而是慎重地道,“老爷怎么说?”
来人见状,也不得不暗暗佩服。要是换了旁人,得知自己的丈夫受天子器重,甚至和未来储君也有交往,只怕乐得觉也睡不着了。
他低声道,“按老爷的性子,自然还是想到任上为百姓做些实事的。”
赵氏听后微微一笑。
惠滨上前两步,“母亲,此处吵吵嚷嚷的,可不算说话的好地方。咱们还是先去父亲落脚的地方,然后再慢慢地说吧。”
赵氏点了点头,又重新上了马车。
惠滨则亲近地走到了那位庞叔叔的身边,笑呵呵地道,“有日子没见,您好像瘦了些。”
这人名叫庞回,是惠仲文年轻治水时救下的落水之人。细细打听之下才得知,原来他是位饱读诗书的学子,因为家中的田地被乡霸占领,父亲领着弟弟去讨说法,却被乡霸指使人给打死了。他母亲听说消息后一病不起,没两日便咽了气。他跑到府衙击鼓鸣冤,没想到官府被乡霸买通,二话不说先是一顿板子打下来,直接将他丢到了荒山上。百无一用是书生,这时的庞回才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渺小,想到家人惨死,他也失去了生的希望,原想跳河了结,没想到却被惠仲文机缘巧合给救了下来。
惠仲文知道前因后果,气得火冒三丈。不但帮他做主制裁了乡霸,甚至连府衙的贪官也被罢免了。
自那之后庞回就一直以师爷的身份跟着惠仲文,帮他出谋划策,誊写文书。惠渖和惠滨也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因此关系十分的交好。
庞回道,“京都地处北方,菜色口味偏重,我有些吃不大习惯,回头你尝尝就知道了。”他四下打量,问道,“怎么不见渖哥?”
惠滨故作神秘地凑到他身边道,“嫂嫂查出了喜脉,这几日害喜害得厉害,有些吃不住颠簸的辛苦,吐了又吐,哥哥便跟她同坐马车,好歹能安慰照顾一番。”
庞回十分的惊喜,“当真?这可是喜事呀!”
惠渖和高氏成亲几年却一直没有动静,虽然身边人不说,但也都期待着惠家的第一个孩子出生。
庞回道,“等一会儿告诉你父亲,他肯定高兴。”
跟着庞回来的两个小厮趁机上前道,“庞师爷,咱们赶紧往家走吧,要不然把城门堵住了可不好办。”
“是啊,那边的官爷脸色已经不大好看了。”
庞回答应下来,交代了车夫几句,自己与惠滨牵着马并肩而行。
惠滨好奇地问道,“那两个小厮是哪里人?父亲新请回来的吗?”
庞回轻声道,“老爷是一门心思要往外头走的,又不在京都安家,怎么肯找小厮呢?是卓先生见他身边没有服侍的人,特意从家里安排过来的。”
他口中的卓先生便是惠仲文的恩师卓作孚,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年轻时曾参与抗击鞑子,甚至立过军功,后来受小人诬告,颠沛流离吃了不少辛苦,被贬斥到江南做了几年小官,也是在那时收了惠仲文等一众弟子。随着新帝登基,卓作孚被重新启用,没几年便进了六部。
惠滨‘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两人一路闲谈,庞回为他介绍着沿途所经过的大小府司,惠滨听得津津有味,没一会儿就来到棋盘胡同口。
庞回道,“这是老爷同窗的一间房子,知道老爷进京没有落脚的地方,那位同窗便将房子让了出来。”
惠滨道,“那他们人去哪里住?父亲不是最怕给人添麻烦的吗?”
庞回微微一笑,“卓先生为他谋了江西九江的一个官职,他三个月前就已经走马上任了。”
惠滨闻声没有再吭声。
庞回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小脑袋瓜又胡思乱想什么呢?”
惠滨见卓家派来的两个小厮正在马车前忙活,身边也没有外人,他便压低声音道,“卓先生这样大张旗鼓为自己的学生铺路,就不怕言官弹劾吗?我是担心父亲也会跟着受影响。”
庞回笑着道,“傻小子,那人虽然是卓先生的学生,但为人勤勉有礼,又有些本事在身上,正所谓举贤不避亲,只要真能为百姓造福利,难道就因为是自己身边的人,就要放着不理会吗?”
惠滨松了口气,“是我想拧了。”
这时赵氏等人也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