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盛家出来的丁太太只觉得神清气爽,心里暗暗琢磨着——先前盛南锦见了谁都是冷言冷语,那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没有礼貌不说,办事也是顾前不顾后的,什么都可着自己高兴,让人见了就不喜欢。
没想到她居然如此蕙质兰心,几句话便将事情剖析得明明白白。
看来自己看事情还是太主观了。
回到丁家的大门前,丁太太刚下马车,就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道,“丁太太,谭家那位九小姐真的如此不检点吗?小小的年纪,怎么就跟爷们儿拉拉扯扯不清不楚起来?”
“谭家的家风不是一向很好的吗?”
“你们懂什么?这些名声不过是给外人听的罢了,大户人家哪个没有几件龌龊丑事?不过是咱们没听到罢了。”
“哎哟,丢了这么大的人,谭家还不得将九小姐沉塘啊?”
“沉塘?你做的什么梦?如今谭家当家的事长房,九小姐是长房的掌上明珠,谁要是敢动她,长房第一个跳出来不答应。”
丁太太冷眼旁观,淡定自若地道,“出了这种事,你们要是真好奇的话,也该去季家的大门口询问,怎么跑来问我了?我又能知道个什么?”
有人撇着嘴道,“您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消息不就是从你们家丁小姐嘴里传出来的吗?她亲眼所见,这总没错吧?”
丁太太的脸上如同罩了一层寒霜,不悦地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那谭家可是季家正儿八经的亲戚,如今在句容县,哪个胆子大的敢去得罪季家?这话要真是从丁家传出去的,我们藏还来不及,哪能自爆姓名,由着人指指点点呢?那不是蠢到家了吗?你们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她直接将盛南锦的话搬了出来。
围观的众人一听,顿时都沉默了下来。
丁太太继续道,“我虽不知道传瞎话的人是什么意思,但总归没安什么好心。谭家什么样我不清楚,但季家做人本本分分,这些年乡里乡亲的,大家心里都有数。出了这么大的事,季家甚至连出面平息流言的举措都没有,可见压根没当回事。我今日就把话放在这里,只要季家张口询问,我们丁家愿意出面解释,当日去寺里的女眷众多,能作证的人也不在少数,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暗戳戳地做这种丢人现眼的恶心事。”
她中气十足,这番话有说得斩钉截铁,由不得人不信。
还有人小声嘀咕道,“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蛋,要真和丁家无关,人家为何要将你们扯进来?”
丁太太狠狠地瞪了说话之人一眼,冷脸道,“不遭人妒非圣贤,就有那看不惯别人家日子过得好的卑鄙之人。皇天在上,我也不怕说句断子绝孙的话,这事儿要是和我们丁家有一丁点关系,就让我们家全都无疾而终,没一个能得善终的,都不得好死。”
旁边看热闹的人被吓了一跳,“哎哟,丁太太,这种话可不能乱说的!”
丁太太道,“我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事情不是我们做的,怎么赌咒发誓都没关系。这样你们还不肯信,那我也没有办法,由着你们说就是了。”
说完便一脸轻快地进了门。
旁观众人见状,也只能灰溜溜地散开了。
丁家有丁太太出面解释,盛家却没有人为盛南锦出头,外面的闲言碎语开始针对她,什么难听的话都有,甚至将盛南绫的死也被搬出来说了又说。
甘兴急忙让媳妇去见盛南锦商量对策。
盛南锦表现得十分冷静,“这个时候出面解释,只怕会越描越黑。愿意相信你的人,哪怕你什么都不说也没关系,那些不愿意相信你的人,就算把嘴皮子说破也是无用。我看这样好了,咱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使些银子,也散播些消息出去。”她悄悄在甘兴媳妇的耳边交代了一番。
甘兴媳妇犹疑地道,“这……这能行吗?”
盛南锦道,“你先按我说的办,若是行不通,咱们再想其他的办法。”
甘兴媳妇只得答应下来。
没过两日,外面便传出自从盛家的二小姐去世之后,大小姐便因为伤心过度,身子一直不好,需要在家休养。当日要不是季家亲自下了帖子,盛南锦压根就不会去隆昌寺。她与谭九小姐素未谋面,甚至没说过两句话,为何要传出这样的闲话来败坏谭九小姐的名声呢?
虽然仍旧有人坚持盛南锦就是背后的始作俑者,但也有一小部分人相信盛南锦是被冤枉的。
渐渐地风向就都转到了盛南锦的身上,有的说她命不好,年纪不大母亲就早逝了,盛时身边又围了一堆的姨娘,对她疏于管教,要不是盛老夫人爱护,只怕早就没了。还有的说她与盛南绫的关系极好,根本就不像外头传的那般针尖麦芒,自从二小姐去世之后,盛南锦为她做了不少事,甚至连百天祭拜也是由她张罗的,整个盛家只怕只有她一个真心惦记着盛南绫……
传言越来越多,甚至盖过了谭九小姐私会外男的风头。
这才是盛南锦的真正用意。
虽然事情不是自己做的,但既然被搅和进去,总要想办法为谭九小姐做些事。
这是她眼下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