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妈妈见盛氏一副斩钉截铁下定决心的样子,自然不敢多言,只能低声附和几声。
盛氏面色低沉,心事重重地垂下了头。
沈集前脚进门,盛南锦这边后脚就收到了消息。虽说事先已经有所预料,但听说沈集到了,盛南锦的内心仍旧十分的膈应。她悄声对陈六儿媳妇交代道,“要是姑太太和表少爷登门的话,就以我身子不好为由全都推了,这两个人我谁也不想见。”
陈六儿媳妇老实地答应下来。
盛南锦又将尺素叫了过来,“去跟肖管事打声招呼,让他吩咐两个机灵可靠的人盯着姑太太和表少爷那头的动静,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报个信给我,别让咱们做那睁眼瞎。”
尺素笑着道,“大小姐放心,肖管事现在跟咱们是一条心,就算您什么都不说,该办的事他也一样都不会少办的。”
其实肖管事还有另一层打算。
如今的盛家已经是日暮西山,何况上头还有个盛时的心腹方管事压着,那两人是自小的交情,不是旁人能比的。就算他脑袋削了尖儿似的干,也是吃力不讨好。倒不如在盛南锦的面前好好表现,以惠仲文今时今日的地位,将来盛南锦肯定不会嫁得太差,若是肖管事也能跟着一起去,或许能搏出另一番事业来。因此他对盛南锦的事格外上心,只要是澄碧堂的要求,就没有一件不紧着办的。
盛南锦觉得沈集这个时候过来,又有盛氏在家里帮他撑腰谋划,两个人肯定要折腾点儿幺蛾子出来。若是事情与她无关也就罢了,可要是与她相关,那她就不得不防备着点儿了。
等尺素离开后,盛南锦还是觉得不把握,又让彩笺去请窦姨娘过来。
接到消息的窦姨娘很是意外,她示意两个女儿停下手里的琵琶,笑呵呵地问道,“大小姐可说了找我什么事儿?”
她也听说了沈集来家里的消息。
要说盛氏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明眼人都能看得明白。窦姨娘可不想搅和进这里头的复杂中去,因此并不想在这个时候登澄碧堂的门。
万一被盛氏那疯婆子误会自己和盛南锦是一条船上的,还不得生吞了她?
彩笺道,“大小姐什么也没说,就是请姨娘过去坐坐。”
这一坐,怕是要坐出事情来。
窦姨娘道,“你先回去,瞧我这头未梳脸未洗的样子,容我收拾收拾再去。”
彩笺应了一声,脚步轻快地出了门。
窦姨娘便对两个女儿吩咐道,“你们回房去练琵琶,今日需得足足练够一个时辰才行,要是被我知道偷懒,今日的觉也不用睡了。”
盛南绒和盛南缎闷闷地答应下来。
窦姨娘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你们是庶女出身,又没有大小姐那样的舅舅帮衬,要是自己再没才华,将来可怎么说亲?我这是一心一意为你们着想,难道我还能害你们不成?”
盛南绒和盛南缎乖乖进了内室。
窦姨娘却迟迟没有动。
小节诧异地上前提醒道,“姨娘要洗把脸吗?”
窦姨娘摇了摇头。
小节又问,“那姨娘要换件衣裳吗?”
窦姨娘道,“又不是去见老爷,打扮得花枝招展给谁看?”
小节不解地道,“那姨娘在等什么?再不出门怕是大小姐要等急了。”
窦姨娘心不在焉地道,“是她有事找我,稍等一会儿又算个什么事儿?这点儿耐心都没有,还想随便指使人吗?”
小节讷讷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窦姨娘略坐了一会儿,待整理好思绪后才缓缓出了门,没想到刚出了院子便看到路过的邹姨娘。
邹姨娘停住步子,笑容甜美地向窦姨娘打了声招呼。
平日里两人虽然不对付,但面上的交情还是要维持。
窦姨娘本想寒暄两句就走,可转念想到盛南锦先前的提醒,她立刻停住步子,笑着问道,“姨娘的娘家人最近没往家里来吗?”
邹姨娘很是奇怪。
好端端地怎么关心起自己的娘家人了?
她客气又疏远地道,“我在盛家年纪最小,娘家又不是上得了台面的,哪能时时往这边跑呢?被那些有心人看到,怕不是要说是上门打秋风来的。”
这话便有些刺儿在里头了。
窦姨娘道,“谁的眼皮子那么浅,谁说这样的闲话?当爹妈的心疼惦记女儿,来探望有什么不行?咱们是嫁了人做姨娘,又不是送进了尼姑庵里做姑子,难道连红尘也要斩断不成?”
邹姨娘觉得窦姨娘话里有话,一时又不明白究竟是何意,愣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窦姨娘继续道,“这些传闲话的人,死后都该受那把舌头的酷刑才好。前些日子我听说了一件事,让我又气又笑了好一阵。居然有人到我面前说,姨娘的父亲兄长到家里来做客时,姨娘留了饭,结果灶上说我要洗澡烧水占着锅,竟然费了半天功夫也没置办出一桌像样的酒席来。你说说,这不是搞笑吗?谁家好人大中午的洗澡?我又没犯毛病,这不是往我的身上泼脏水吗?幸好咱们姐妹感情深厚,要不然不就被这些小人挑唆的生了隔阂吗?”
邹姨娘一怔,总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