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颠簸,盛南锦一行人终于在天黑时分回到了盛家。
得到消息的方管事领着人出门迎接。
盛南锦面沉如水地下了车,声音清冷地问道,“父亲呢?”
方管事微微一愣,本能地问道,“大小姐有什么事儿?”
盛南锦望了他一眼,“方管事这么问,是觉得能替父亲做主?”
方管事被噎得没了词。
站在他身后的肖管事赶忙道,“老爷去了邹姨娘处,连着下了两场雨,路上肯定难走,都没想到大小姐和姑太太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大小姐,要不要我去通禀老爷一声?”
盛南锦满意地点了点头,“将父亲请去书房吧,就说我有要紧事禀告。”
肖管事正要走,盛南锦又问道,“表少爷回来了没有?”
肖管事迟疑道,“还没有。”
盛南锦‘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肖管事见她没有其他吩咐,紧赶着去了内院。
此刻窦姨娘也带着女儿下了车,她快步来到盛南锦的身边,低声道,“我陪大小姐去一趟书房吧。”
毕竟跟着出了门,总归是逃不掉的,与其被人叫过去,还不如自己主动些。
窦姨娘转身吩咐小节,“你把两位小姐送回去,洗漱后就早些睡了吧。”
小节应了一声,带着盛南绒和盛南缎进了门。
林妈妈也小心翼翼地领着垂头丧气的盛南纱走了过来,“大小姐……”
盛南锦道,“你把纱姐儿送回去,请卫姨娘到书房来。”
林妈妈此刻心都是提着的,哪还敢多说什么,领着盛南纱头也不回地奔着卫姨娘的院子而去。
最后下车的盛氏反而异常的淡定,甚至看也没看盛南锦一眼,趾高气扬地由贴身妈妈扶着进了门。
窦姨娘望着她的背影,好心提醒道,“姑太太再不好,终归是老爷的手足,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就算做错了什么,碍于亲情和颜面,老爷多半也不会说什么。您看她这副样子,显然已是心里落定,大小姐也要想想一会儿要怎么说,实在不行就抽身出来,反正这是卫姨娘和姑太太的事,和您并没有实际关系,能躲则躲吧。”
盛南锦叹了口气,“此刻就算我想抽身,只怕人家也未必答应吧?”
窦姨娘皱了皱眉,“事情是姑太太做的,左右不关咱们的事儿,老爷就算生气,也迁怒不到咱们的头上。”
那可不好说。
盛时向来不按常理出牌。
盛南锦和窦姨娘来到书房,只见这里空空荡荡,甚至连盛氏的影子也不见。窦姨娘诧异地道,“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等着老爷派人去请她不成?我就没见过这么不得脸的姑太太,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事,她倒神气起来了。”
盛氏之所以这样,分明是有恃无恐。
她到底还有什么底牌,才能如此稳得住呢?
盛南锦心中奇怪,有点儿搞不清楚盛氏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大概过了半盏茶的工夫,盛时才一脸不悦地走了进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路好走吗?也不怕出什么事儿,胆子真是出奇的大!”
他有种被人打搅了好事的怨气。
盛南锦平静地行了礼,淡定地道,“原本不想搅扰父亲,只是在慧心庵出了些状况,不及时告知您,心里不安。”
盛时到了嘴边的埋怨也被吞了回去。
他忍不住瞥了站在身旁的窦姨娘一眼,只见她神色郑重,似乎遇到了什么大事。
盛时立刻意识到盛南锦所说的‘状况’非同凡响。
他正色道,“出了什么事儿?”
盛南锦不急不缓地将事情始末说了,只是略去了盛氏算计盛南锦不成的那部分。盛时听完半晌闭不上嘴,他不敢置信地道,“你……你这是在胡说什么?阿集明明去了镇江府,怎么会跑到慧心庵呢?”
沈集不这么说,怎么光明正大地离开盛家?
盛南锦道,“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父亲问问表哥自然就知道了。虽然出了这种事,但幸好在场的都是自家人,我又提点了慧心庵的住持师太几句,想必不会传出什么闲话来。至于接下来要如何善后,还得父亲拿主意才行。”
她面色平淡,像是在说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一般,带着置身事外的冷静和不屑。
盛时觉得一口子堵在了胸口,让他气都喘不上来了。
窦姨娘见状,急忙安慰道,“老爷别发火,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好在三小姐和表少爷早就是定过亲的,虽然同了房,倒也不算罪不可赦。”
盛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既然跟着去了,怎能放任这种事情在眼皮子底下发生?这些年的粮食算是白吃了,家里养着你有什么用?”
窦姨娘早就料到盛时会怪到自己的头上,一脸委屈地道,“老爷,您怎么能这样说我呢?我又不是大罗金仙,如何知道表少爷会半夜三更地跑到山上去?又怎么会摸到三小姐的屋里去?老爷都发了话,年后就给他们办喜事,就算急……也不急在这一时……”
盛时气得鼻子都歪了,“给我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窦姨娘只好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