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进门便赶紧去向盛时报信。
眼瞅着过年了,盛时手头没什么事儿,正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棋盘,听说两位先生回来了,他立刻丢下棋子迎了出去。
双方见面,自然十分的亲热。
盛时将二人拉到书房,笑着问道,“怎么样,路上都顺利吧?京城之行可有收获,见到舅兄了没有?”
孙先生拱了拱手,“有劳老爷惦记,路上虽然诸多麻烦奇遇,但总算不辱使命,平安归来。”
白先生也道,“要不是老爷,我们这辈子也没机会去京城走上一走,扩充眼界,增长见识。京城不愧是一国之首,物华天宝,万民朝贺,当真是非同凡响。”
盛时听着心里咯噔一下。
让你们去办事,怎么倒像是游览河山去了?
盛时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孙先生见状忙道,“这一行收获颇丰,最重要的是得到了不少信息。今年新年宫里要大肆庆祝,各地的藩王也会进京面圣,咱们的舅老爷蒙皇帝器重,提了工部侍郎,兼东宫讲学。”
盛时一愣,“东宫讲学?”
孙先生道,“是。东宫太子对算数很感兴趣,恰好舅老爷又精通算数,皇帝下旨,命舅老爷教导太子。我们回程的头一天,舅老爷才去宫里谢恩。这一路上我们走得急,就是想早点儿将好消息送给老爷知晓,朝廷那边则要慢不少,不但规矩多,还要经过吏部核准后,消息才能抵达各地,约莫着怎么也要等到年后了。”
盛时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惠仲文好了,他自然也能跟着好。
可眼睁睁看着他从一个穷酸书生走到今天,他又颇为羡慕嫉妒。想当初,惠家可是连饭都吃不上的。
要是自己年轻时读书也刻苦些,会不会……
他摇摇头,不敢再胡思乱想下去,笑容却不怎么发自肺腑,“哈哈,是吗?那可是好事呀。”
白先生与孙先生交换了一个眼神,低声道,“何止是好事?简直是天大的喜事!舅老爷的权力越大,咱们盛家就更好行事,圣上的旨意刚出,京城街头巷尾就都在讨论舅老爷的出身了。我们还特意打听了一番,果然有人提到了盛家,还说想和盛家做买卖,指定稳赚不赔呢。”
“当真?”盛时一喜,也顾不上心里的那点儿小酸涩,笑着道,“那内务府怎么说?”
孙先生道,“老爷宽心,我们二人跟随老爷多年,岂会不明白老爷的心意。这些年盛家为了走通内务府的关系,办法都快用尽了。这次有机会前往京城,我们自然用心办事,仔细打听了一下内务府的事情。此刻内务府的管事太监姓黄,名叫黄道全,早年曾服侍过宣悯皇贵妃,后来仗着为人机灵讨巧,办事又灵活,很得皇贵妃的器重喜爱。三年前皇后寿辰,内务府做事不尽心,竟然用了妃嫔规制的餐碟,惹得皇上不快,废了管事太监,由皇贵妃举荐,黄道全便领了这份差事。他是皇贵妃的心腹,又最擅见风转舵,会做人,会办事,在宫内很得主子们的喜欢。”
盛时听了十分满意,微微点头。
白先生在一旁补充道,“只是黄道全年纪有些大了,很多事力不从心。内务府诸多事务,多由他的干儿子黄昕主持。这小子没什么野心,只恋银黄之物,只要舍得花钱,他才不管东西从哪里来,往哪里用,只收自己的好处就是了。传言说他在京都少说也有四五个宅子,京外的良田也有百十多亩,这还只是寸土寸金的京城,外面就更不必说了。”
盛时道,“想要走通内务府,需要将他打点明白了?大概要用多少钱?”
盛家如今能动用的现银有数,难道要去外面借或是卖祖产?
盛时暗暗思量。
白先生却道,“老爷多虑了,不用这样麻烦。”
孙先生笑着道,“这位黄昕黄公公在宫内有一个弟弟,因自幼家贫,兄弟俩双双被卖到宫里做了太监。黄昕会钻营,认了黄道全做干爹,早年虽然吃了不少苦,但总算把黄道全熬到了岁数,这几年独掌大权,日子便好过多了。至于他的弟弟,则因为年龄的关系,被分派去了东宫,做了太子身边的内侍。”
“太子?”盛时心中一动,仿佛想到了什么。
孙先生点了点头,“不错。老爷仔细想想,舅老爷是太子的讲学,黄昕的弟弟在太子身边当差,这一来一往,大家不就促成了个圈吗?黄昕这两年该得的都得了,一心就想着怎么和弟弟脱离苦海,对于身外之物似乎不那么在意了。舅老爷出面,多半只需一句话就能让黄昕点头,那咱们盛家和内务府的买卖不就通顺起来了吗?”
盛时又惊又喜,“还有这种好事?”
白先生道,“老爷,您的福气来了。”
孙先生道,“守得云开见月明,老爷这些年潜心沉淀,总算迎来了新机遇。”
盛时觉得二人的话非常顺耳,高兴地道,“你们一路上也辛苦了,先回去洗漱休息,等晚上我再为你们接风洗尘。”
孙先生和白先生推辞了一番,这才一脸笑意地出了门。
走出老远,确定周围没有人后,白先生小声道,“这样能糊弄过去吗?咱们去京城除了吃吃喝喝,可什么事儿也没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