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面(三)(1 / 3)

美人面(三)

“怎么将花钿洗去了?”徐屿宁明知故问。

晏时眨了眨眼睛,挪动步子朝她靠近,油嘴滑舌道:“师尊手艺很好,可我还想见识见识其他花样。”

他足足比徐宇宁高出一个头,稍一垂首就能将她整个罩住。

飞舞的颗粒在光柱下无处遁藏,吸入肺中的空气都硌得慌。

徐屿宁好整以暇地抬头,右手搭上他的肩膀,往下一压,逼迫他弯下腰和自己平视。

晏时顺从地俯身,眉眼弯弯,牵起她的手往自己眉心引。

潮湿的凉意落入掌心,徐屿宁收拢五指,攥紧被塞进指间的发带,食指不小心蹭到了对方掌心结痂的伤疤。

她不自觉看过去。

狰狞的伤疤从左至右贯穿整只手掌,阻断线条分明的掌纹,伤疤边缘结了层薄薄的痂,看样子是不久前受的伤。

晏时手腕一翻,不动声色地将掌心的伤痕藏起来。

“怎么伤的?”徐屿宁语气随意。

“幼时顽皮,被卷进阵中割伤了手,前些日子又不小心划破了。”他仰头瞧了眼拦住无数飘雪的结界,回以不走心的谎话。

她不屑地翘起嘴角,轻易揭过这个话题,勾住晏时的手,牵着他朝花海深处走:“走吧,为师带你熟悉下日后住的地方。”

晏时沉默地盯着相握的手,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任由徐屿宁牵着他向前。

二人越过花海,踏上游廊,踏入了真正的寝宫。

一旁石隙泻出的清流透着同灵泉相同的暖意,浓厚的灵气充斥在空气中,来者哪怕有心拒绝,也挡不住主动往怀里送的灵气。

如此情景,放在眼下的修真界实属奇观。

如今的修士早不如千年前那般风光,世上再无妖魔,他们一身修为没了用武之地,只能同道友切磋,偶尔帮贼喊捉贼的凡人驱赶不存在的鬼魂。

近年来,灵力稀薄,各大宗门皆心怀鬼胎,想抢夺其他门派的灵泉占为己有。

正因心思都放在了别处,修士们对修炼一事愈发懈怠,这一辈弟子中,佼佼者也只堪堪摸到元婴期的门槛。

唯独砌岳宗出了两个奇葩,一个是元婴大圆满的徐屿宁,一个是元婴中期的迟逾白。

故而多处灵泉中,觊觎之人最多的,就是砌岳宗的灵泉。

砌岳宗严防死守,愣是没让外人知晓一星半点有关灵泉的事,因此外界传言也越来越夸张,更有甚者说,砌岳宗的灵泉怕是覆盖了整条山脉。

晏时目光扫过那处石隙,没有停留,重新落回徐屿宁身上。

她果然正在看他,笑眯眯地指了指石隙:“去净个手。”

“好。”他低低应声,走到石隙旁,双手捧了抔清泉。

谁能想到呢,砌岳宗的灵泉泉眼就在这小小的石隙背后。

晏时漫不经心地想,若是让那些人知道自己知晓砌岳宗的灵泉泉眼在何处,恐怕他们会彻底疯魔。

可惜,他如今用不上灵力,瞧不上灵泉,也不愿为那些人卖命。

他的丹田上有无数道深如沟壑的裂隙,方才吸纳的灵力压根存不住,顺着裂隙又溜出体外。

传至四肢百骸的疼痛让他面色又白了一分。晏时不愿再接触灵泉,快步退回徐屿宁身边,再也没有施舍给石隙任何眼神。

“行,那我们现在开始学剑法。”徐屿宁将晏时的举动看在眼里,心中毫无波澜,召出长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我只教一遍,能学会吗?”

“我尽力。”晏时半句不提自己身上的伤,温声应下。

徐屿宁立刻舞了一套剑法。

不是今日教弟子们的那套基础剑法,而是她在藏书阁的旧书中习来的一套剑法。

她是故意的。

由剑看人,只要晏时出剑,她就能看出他究竟有几斤几两。

这套剑法早已失传,晏时绝无机会习得,用来试探他正好。

方才用灵力探查,晏时双腿从未受过伤,想必坐在轮椅上也只是为了更好地融入自己扮演的女性角色。

就看眼下,晏时肯不肯接招了。

徐屿宁心中算盘打得噼啪响,全然没注意到在她起式的瞬间,晏时的表情就变了。

长剑通体全黑,又轻又薄,剑柄上嵌了枚如血般鲜艳的玛瑙,被一双葱白纤长的手握着,在空中飞舞,带起凛冽寒光。

急速旋转的剑气搅动四周灵花,五彩斑斓的花瓣被掀飞,又卷入剑气中上下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