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先生回房,二楼没有动静了,捂住茗少爷口鼻的手才放了下来。
茗少爷大口大口的喘气,悄声道,“阿茶,多亏了你,我和你说……”
“噤声!”
阿茶低声呵斥,茗少爷脸色莫名但也没有再说话,阿茶面色凝重,拉着茗少爷快速的翻过窗户,回到了他们自己的房间。
“躺下,装睡,我不喊你不准动!”
茗少爷被阿茶推倒在床上,表情不愉,他正准备问几句,见阿茶黑着脸,便咽下了话,眼睛一闭,“入睡了”,这动作熟练至极,可是他曾经用来瞒过他姐夫的拿手好戏。
阿茶见人听话,黑着的脸色终于好了些,他把茗少爷手上的布条拆下来,然后擦了擦两人的鞋底,接着把布条塞到墙壁处一处缝隙里,这才也回到床上卧倒入睡,须臾,鼾声渐起。
屋内鼾声刚响了一会儿,屋外就传来了掌柜轻轻的喊声。
茗少爷内心一惊,装睡差点破功,好在他这项本事素来娴熟,很快又恢复了呼吸。
屋外,掌柜叫了几声,见没人答应,又凑到门上听了一会儿,接着取出一把匕首,撬开了门搭,走了进去。
他先是走到茗少爷床边,然后在他上空用手挥了挥,见人没有任何反应,然后伸出手指放在茗少爷鼻子下感受了一会儿,片刻后,他才点了点头,来到了阿茶床边。
听着阿茶富有规律的打鼾声,掌柜的没多再看,他提起阿茶的鞋子,翻着鞋底看了看,他手中握着一颗夜明珠,在细微的光辉下,可以看到鞋底很脏,但没有自己院子里的草籽,又点了点头,放下了鞋子。
忙完了这一番,他便关门出去了。
屋外,他突然闻了闻自己的手掌,“哕”了一声,“真是晦气,怎么这么大的味道?”想来是刚刚提着阿茶的鞋时沾上的,掌柜立即匆匆离开。
屋内,茗少爷睁开了眼睛,他双手紧紧握着被子,慢慢的,一滴一滴的眼泪从眼角流出,滴在了枕头上,晕出一团阴影。
“公子?”
阿茶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喊了一声,“现在应该可以了,不会再来人。”
“阿茶……”
听着茗少爷带着哽咽的声音,阿茶有些着急,还以为是自己刚刚鲁莽的行为冒犯了对方,连忙解释道,“我刚刚……”
“阿茶,谢谢你,谢谢你……刚刚,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
“公子,没事了,你别多想。”阿茶安慰道,他重新躺回床上,“往后更仔细些就是,他们可不是一般二般的人,手段狠辣,心思缜密,我们要对付他们,就要比他们更多想几分,更谨慎几分。”
“我知道了,往后我再不莽撞了,都听你的……”
“那可不行。”阿茶笑道,“公子是公子,要不是公子,我早就没命了!自然是我听公子的。”
茗少爷摸了摸眼眶,突然好奇道,“阿茗,你是不是也有仇人?不然当初怎么会身上都是刀剑伤?你可知道是谁?我帮你报仇!”
阿茶没有说话,眼神幽远,半晌,他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我羡慕公子的地方,公子还有仇人可寻,我的仇人只怕早已入了地府,没地可找了!”
“当真?你没骗我?”
“自然,骗公子干什么,说句不敬的话,我要是有仇人,自然会离开去报仇,怎还会陪着公子,千里迢迢来到都城?”
茗少爷想了想,确实如此,阿茶要走,他可留不住。
“阿茶,你放心,等我们报了仇,就回岳州做生意去,到时候我带着你过好日子去,有我的,就有你的!”
阿茶笑笑,应了一声,“行。”
漫漫长夜,有人在秘密交谈,有人在畅想未来。
翌日。
周渊领着几个卫士匆匆赶到了巩府。
“大人,大人,出事了!”
老者放下笔,快速的起身,迎了上去,“出了什么事?”
“大人,昨夜工部死了一个侍郎,留下遗书,说边关大军箭支案是他干的!”
“什么?”他这才刚接到旨意开始查案,凶手就自己跳了出来,畏罪自杀了?老者可不相信世上有如此凑巧的事情。凶手若是如此懦弱,可没胆子干下这泼天的大案!
“是的,大人,今早刑部接到报案,说工部侍郎孟书吊死在自家书房!”
周渊急声道,“大人,去现场看看吧!”
“走。”老者没换官服,直接穿着身上的圆领常服就跟着周渊匆忙的去了案发现场。
孟府当家人成了大案的凶手,上吊而亡,从后宅的妇孺到家里的仆役上下一片哀嚎。
老者摇头叹息,径直往书房走去。
早日查清案子,才是对大家最好的慰藉。
“阁老,您来了!”
有刑部的官员见到老者,紧绷的神情当即一松,躬身行礼。
“阁老。”
“阁老。”
老者点点头,没有多寒暄,直接问道,“死者呢?还在孟府吗?”
“在在在,”刑部侍郎猛点头,他特意告诉了周郎将,就是想让阁老知道。陛下已经下令让阁老负责这个案子,他可不敢轻率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