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香珠一早起来就检视她的桂花。
阴干了一晚,桂花还是有些湿意。
看着时辰还早,她便升起炉子,慢慢的将桂花烘干。
虞大郎今日要出发采买香料,姚三娘也起得很早,替丈夫收拾行李,做路上吃的。
钱引要缝在衣衫中,身上也不能不带钱,带了沉甸甸的一千多文。
再加上姚三娘烙的大饼、做的酱菜,还有水囊,这一趟出门可不容易。回来的时候会雇车,但刚出门的时候,靠的可是双腿。
蒋韵也有些依依不舍:“表哥,你可要小心啊。”
虽说姚三娘和虞香珠也是她的亲人,但哪有虞大郎亲。
“放心,又不是第一回了。”虞大郎笑道,深深的看了一眼妻子,又看了一眼闻声赶出来的女儿,“你们在家里要好好的照料自己,若是有事,就去找钟源。”
“阿爹放心。”虞香珠说。
蒋韵忽然道:“表哥还挺看重钟源的,可是将他当作半个儿子了?”
虞香珠蹙眉,听得虞大郎笑道:“都是邻里邻舍的,不都是你帮我,我帮你吗?再说了,钟源对嘉盛可是曾有过救命之恩的。”
蒋韵没再说话。
送走阿爹,桂花也烘干得差不多了,虞香珠正收拾的功夫,就听得阿娘在外面说:“香珠儿,钟源来啦。”
钟源来了,那陆家公子却还没到。
莫不是他将此事忘记了?
虞香珠也不着急,和钟源商量事情。
她再做上两日面脂香,樟脑,香囊,钟源就可以出门了。这次钟源出门身兼重任,不光要卖各种香,还要摸到上远渡重洋商船的门道。
昨晚虞大郎给了女儿十缗钱的钱引,这十缗钱,就是给钟源的。虞家总不能叫钟源空手套白狼。
这十缗钱也算是掏空虞家的半个家底了。虞家虽是经营生意,但钱都压在香料上。
不过钟源有一个坏消息告诉虞香珠:“此前我们买香囊的店铺,没有香囊了。”
缝制和刺绣,都需要功夫,不过才几日,那绣娘并没有绣好新的香囊。
虞香珠和钟源不一样,钟源重视香囊的外表,她却始终觉得,香囊里面装的香料,才是香囊的精髓。
“这几日我阿娘和表姑赶着缝制春衫,也没有做多少个香囊。不如这次就不多卖香囊,而是专卖面脂香、口脂、头油,还有樟脑。天气暖和了,姑娘太太们赏花踏春,出门子的时候多,这些东西消耗大。”虞香珠说。
钟源点头附和,没错,天气暖和了,姑娘太太们比美的时候到了。
正说着话,外头响起年轻男子的声音:“店家姑娘,我可是迟了?”
虞香珠抬眼看去,只见陆怀熙穿着蓝地的圆领衫,头上戴着幂篱,幂篱的面纱半撩起,露出他忐忑的面容。
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男子,手中拉着缰绳。他们二人后面,一头马正从鼻子里喷出热气来。
陆家公子很有诚心,驾了一辆马车来。
车厢是全封闭的,隐私性不错。
其实还早。
虞香珠露出对待贵客的笑容:“不迟不迟,正好。”
这位陆家公子,既买她家的香料,又提供货源给她,算得上是一位顶好的客官。
车厢不大不小,陆怀熙先请虞香珠上车,又请钟源上车,最后他上车时,坐在最外面,几乎都贴着门口了。
他的下人,名唤张春的,则负责驾车。
陆怀熙坐到车中,将幂篱除下,虞香珠这才发现他的额上竟冒着薄薄的汗珠。
陆怀熙虽出了汗,但闻起来……
等等,若是她没有闻错的话,这位陆公子,很有可能是服用了香体丸。
这香体丸,素来是女子爱美才服用的,让自己的身体散发出幽幽香气。
佩戴香囊、熏衣的香气,与服用香体丸极为不同,也只有像虞香珠这样的行家,才分辨得清楚。
没想到陆公子竟然也有这个癖好。虞香珠心中想着,一时对陆怀熙有了些许别的想法。
陆怀熙压根就不省得虞香珠心中的想法。他之所以服用香体丸,是有原因的。那晚他和陆怀享被狗追逐,好不容易摆脱了那恶犬,心神方定,他忽然想到,若是山野叔公牵了那狗来辨别他和怀享,又该如何是好。
正毫无头绪的想着,窗外微风徐徐,将桂花的香气送进屋中。
陆怀熙忽然想起,去岁他到外祖家去拜年,舅父张和给了他好几瓶东西。
“这是香体丸。是京师最流行的香品,这东西吃下去,能使人同体散发出芳香。”
舅父常年在外面跑,见过的新鲜玩意也多。
陆怀熙回到家中后,将香体丸呈给阿娘。阿娘让他留下一瓶:“说不定有用呢。”
他赶紧将香体丸扒拉出来,和陆怀享各自服用一粒。
当时服下去还不觉如何,忐忑了一晚,他也想了许多应对的法子。却是在次日,他嗅到自己的肌肤竟隐隐有香气。
因着服用了香体丸,那恶犬果然没有闻出他们原来的气味来。
至于今日嘛,按猪的时候惹了一身不大好闻的味道,他回去沐浴的时候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