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轶群今儿穿得特别的……亮眼。
新裁的用蜀锦料子做的圆领蓝底长袍,滚边是金丝绣的云纹;腰间系一条玉腰带,玉腰带上,还系着好几块玉佩。头发抹了桂花头油,戴着金镶玉的头冠;脚上踩的是羊皮短靴,靴子上也是用金丝绣的云纹。
阳光灿烂,将他照得金光闪闪的。
不过常轶群毫不在意,他主打的就是表现一个“财大气粗”。
小厮常六、常七一个打伞,一个给常轶群摇扇子。
平时常轶群在州学书院上学,常六和常七不能跟着一起去,是以常轶群从书院出来,常六和常七就特别的狗腿。
常六低声说:“县主虽然富贵,但也不能让我们公子久等啊。”
常七也低声附和:“那可不是,比起富来,咱们常家也是离州城里数一数二的人家!”
常轶群只闲闲的听着,没有纠正两个下人。
不过在他心中,常家自是极为富有的。他可是听阿爹偷偷和阿娘说的,当年祖父从外头闯荡回来,手中可足足有一整坛的金子。
只可惜,他小时候在祖父的房中整日捉迷藏,也没见过那整坛的金子。
但在他心头一直有一个疑问,祖父当年到底是如何获得那一整坛的金子的呢?
听说当年祖父出去闯荡的时候,常家可是一穷二白的。
经商?那是不可能的。听说他们常家以前是极穷的,因为太穷,甚至都娶不起妻子。
杀人越货?
“诶,公子,有人出来了!”就在常轶群胡思乱想的时候,常六眼尖,远远的就看到了扶桑。
却说这陆家,还真是寒酸。从牌坊一眼看进去,净是一些矮矮的房子,里面还有好几只瘦骨嶙峋的狗在嗅来嗅去的觅食。道路狭小不说,还有好些青石板都高低不平、缺角少块的了。
啧,这样的陆家,也好意思称作大族?
常轶群是满心不屑。
转眼扶桑已经走到常轶群面前。
“可是你要给县主献赋?”扶桑个子高,站得又笔直,大约是富贵人家的婢女,睨向常轶群时,有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高高在上的感觉。
常轶群自打出生,还没受过这种眼神。
不过他适应得很快,县主身边的女侍嘛,自然是要高离州城的人一等的。
他赶紧麻溜的一瞪常六常七,而后颇为恭敬的给扶桑一揖:“在下常轶群,见过扶桑姑娘。”
扶桑声音轻飘飘的:“免礼。你要献的赋呢?在何处?”
这年头,达官贵人都喜欢别人给自己作赋,不为别的,实在是这作赋就是一些赞美的辞藻,敢问哪个人不喜欢被赞美?
若是陆家答应出壮丁去解州,这赞美县主的赋,自然也是要拿回解州去的。
常轶群又一瞪眼,常六和常七赶紧从马车上小心翼翼的将装裱好的赋给抬下来。
扶桑也是识货的人,当下认出来,这写赋的纸,可是如今极为有名、价钱不菲的澄心堂纸。
再看装着赋的托盘,材质像是檀木的,四角还嵌着宝石。
这常家不愧是商贾之流,送礼送得甚得人心。
扶桑示意身后的侍女接过托盘:“常二公子有心了。”
她说完,朝常轶群点点头,毫不留情的转头就走。
价值百缗钱的澄心堂纸和檀木托盘,就这样入了县主的囊中,连句谢谢都没有,更别提打赏了。
待扶桑走远了,常六犹豫道:“公子,这澄心堂纸和檀木托盘……”就这样白白的送出去了?
常轶群眯着眼:“你懂什么,来日方长。”
顺利送了礼,常轶群心情极好。
常六问他:“公子是回书院还是……”
“自然是回书院。”书院里眉清目秀的书生多,一看他们的样子,他就心痒痒的。家里倒是有不少男子,但都是一些粗鄙的男子,他实在是看得讨厌。
不过回书院之前……
常轶群说:“到那雀儿街上的虞家香料铺子绕一圈再回去。”上回那小姑娘倒是让他印象深刻,只可惜是个女儿身。
不过没事,这回的事情让他掌握了控制沈嘉盛的秘诀。
虽然得不到沈嘉盛,但让沈嘉盛心甘情愿地帮他做事,他还是挺爽的。
总有一日,他要叫沈嘉盛心甘情愿的屈服在他身下。
却说扶桑领着人,捧着檀木托盘和裱好的赋回到梅园时,县主正在吃银耳莲子羹。
县主是最重视保养的。
侍女在熏笼下放了一盆热水,再在熏笼上覆上县主的华服,开始熏衣衫。
起居室内一时香气袭人。
扶桑将方才的情形毫无遗漏地和县主一一都禀报了。
县主放下银耳莲子羹,唇瓣微微上扬:“这离州城果然没来错。不过我倒是好奇,这离州城看起来和解州也差不多,但这里的人,仿佛没见过什么世面似的。”
是啊,当初县主到解州,可没有如今像到离州城这般受欢迎。
扶桑迟疑地想,这应该是一件好事吧。
县主在解州时干的事,金郡主后来处置得极好,便是离州的人去打听,也打听不到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