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盛沉着脸:“我帮你作了赋,你却违反诺言,去了虞家香料铺子。”
常轶群嬉皮笑脸的将手中的茶罐举了举:“我可不是去为难虞姑娘的,我可是去买茶的。桂春茶,用桂花窖的,沈贤弟可尝过味道了?”
桂春茶?
沈嘉盛的目光落在茶罐上。
表妹竟果真窖成了?
见沈嘉盛目光微动,常轶群趁机道:“我现在要去茶室点茶,沈贤弟一道去罢。”
茶道也是书院里必需学习的,不过是每月一次,沈嘉盛刚来没多久,常轶群还没见过沈嘉盛点茶。
他也不爱点茶,他喜欢看好看的男子点茶。
倘若沈嘉盛与他一道去茶室,说不定他能看到沈嘉盛点茶。
这桂春茶买的值。
沈嘉盛可是如今书院里最好看、最才华横溢的学生……想到此,常轶群忍不住的要流口水。
沈嘉盛迟早是他的!
沈嘉盛有些迟疑。他不愿意和常轶群单独待在同一间屋子里。
可表妹的桂春茶……他是想试一试的。
常轶群没等他答应,自己兀自走了出去:“听说李教授最喜欢尝新鲜的玩意,这点桂春茶,自不能少了他。”
说话间他无意中瞧见,廊柱后面,似是藏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常轶群眼中浮起阴鸷:就是那小子跟踪他,给沈嘉盛报的信吧。上回他欲欺负沈嘉盛,舍监之所以很快便来到,也是那乳臭未干的小子跑去给舍监报信的吧?哼,待他空下来,趁沈嘉盛不备,迟早收拾这臭小子。
沈嘉盛犹豫须臾,最终是跟了上去。
书院里的院长、教授都是爱才之人,上回的事情后,院长和教授都有意无意的护着他,假若李教授在,应不会有事。
常轶群先去请李教授。
“桂春茶?”李教授眼睛一亮,“好呀,那便试试罢。”
李教授当然不会主动告诉常轶群,今儿他就在茶馆里作裁判来着。
常轶群假意道:“李教授,自从嘉盛来了书院,还没有上过茶道课吧,今儿不妨让他一试。”
“好呀。”李教授果然答应下来,“嘉盛,你可愿意?”
沈嘉盛有些迟疑。
但看到李教授期待的目光,他点点头:“好。”
李教授便笑道:“你原是白鹿洞书院的学生,白鹿洞书院闻名天下,想来茶艺也是一绝。”
四大书院,莫说是大周其他书院的学生向往了,连他们这等教授也是向往的。
沈嘉盛甚至都没说过一句谦逊的话语。
宽袖微微往上绾,露出白皙的手臂来。
沈嘉盛的手指骨节分明,又分外修长,他炙烤茶饼时,常轶群的目光就没有移开过:若是这手,抵着他的胸膛……
院长咳了一声:“轶群啊,点茶怎能少得了茶点,你对吃颇有见解,不如到外面去买些茶点回来。喏,这里是三百文,你且拿去买茶点罢。今日天气不错,最近大家读书辛苦了,你出去买茶点时,顺便让大家都到茶室来吃茶吃茶点。”
常轶群心中悻悻,只得起身,恭敬接过那一串沉甸甸的钱。
常轶群走后,沈嘉盛烤好茶饼,碾茶,最后将茶沫扫进茶盏中。当他拿着茶盏,提起小铜壶,正要注水时,忽地听得院长问他:“嘉盛啊,江州沈凌,与你有何关系?”
小铜壶有微微的不稳,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沈嘉盛抬眼,看着院长和李教授,轻声道:“江州沈凌,乃是学生的父亲。”
院长和李教授对视一眼,李教授轻轻摇头:“可怜的孩子。”
院长也感叹:“当年我与沈凌,到京师赴考时,曾有过数面之缘。那日见你,恍若见到年轻时的他。令父当年,可是名动京师。”
江州才子沈凌,名动京师,但时运不济,并没有中榜。听说兜兜转转之后,做了一名小官。但幸好沈家家底殷实,做一名小官也自由自在。
那日见到沈嘉盛,他差点误以为是沈凌容貌一直没变呢。
院长暗中打听,才省得江州沈家被烧毁于数月前的一场大火中,那位曾名动京师的才子沈凌,亦葬身火海中。
沈嘉盛用茶筅击打茶盏,眉眼之间并没有半分动容。
院长和李教授又对视一眼,这孩子,大概是家中遭到剧变,性情大变了罢,是以对旁人说起自己逝去的父亲,竟是没有半分波澜。
说话间,桂春茶已经击打得差不多了,沈嘉盛轻嗅其香气,面容终于浮起一丝笑容。表妹虞香珠,可真真是厉害。不过是起了个念头,立即就将这桂春茶给做出来了。
院长和李教授眼中的怜悯,他并非感受不到。
但他,不需要。
不过……
沈嘉盛抬头:“院长,学生有个不情之请。”
常轶群急匆匆的拎着油纸包回来时,又无意中看到那名叫做小路的小童。
小路正拿着大扫帚,弯腰俯身,将花丛里腐败的落叶和腐泥扫出来。
其实嘛,这小路容貌眉清目秀,若是再长大一些,定然是好看得紧。
常轶群眼珠一转,轻手轻脚的走到小路身后,抬手拍拍小路的背:“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