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小草披麻戴孝的走出来:“新丧了人又如何?你们家便没有丧事吗?你们家的人都是妖精,长生不老吗?”
不愧是万婆子的女儿,小草姐口才了得。
只是这单买卖明显不成了。牙行的人见万小草披麻戴孝,眼睛都哭肿了,只笑着摆摆手走了。赚钱虽然要紧,但若是碰上这等子事,还是不要触霉头的好。
万小草十分内疚:“阿娘,是我拖累了你们。”
“胡说什么呢。你是我的女儿,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万婆子虽然嘴碎,但是真切的爱护女儿。
虞香珠走过去:“万婆婆,若是你真的要卖房子,我想买。”
清晨的阳光柔和,照在年轻的女子身上,映得她面如芙蓉,嘴唇似桃瓣。
万婆子疑心自己听错了:“香珠儿,你说什么?”
“万婆婆,将房子卖给我吧。”虞香珠说,“你省得,我以后是要招赘婿的,这房子可不够住。我家早就想着买间大些的宅子了,奈何寻不到合适的,价钱也不适宜,也舍不得这铺子,舍不得喜鹊街上的邻里街坊。”
万婆子还是有些迟疑:“可你阿爹不在,你能拍板?”
也不怪万婆子这么说,在如今的大周,家中有男子,便是男子不管事,那也是家中的主心骨。但凡大事,都要由男子决定的。
“当然能。”这句话却不是虞香珠说的。
虞香珠转头,看到阿娘挎着篮子笑吟吟的走过来。
“香珠儿是我们家唯一的孩子,她说话自是算数的。万嫂子,请中人来吧。”
万婆子十分感激:“那三百八十缗,原是有一部分钱是要给牙行的……你们就给三百五十缗钱好了……”
“就三百八十缗。”虞香珠说,“那三十缗,就权当是我们给小草姐家随的礼。”
万小草不禁咽呜了一声。
万婆子道:“好,好,三百八十缗就三百八十缗……”
“对了,万婆婆,你铺子里还有好些银叶罐吧,你都算了价钱与我。”
万婆子的眼睛红了:“好,好,我定会算便宜些与你的。不过这收拾家当什么的,可能得几日,这房子没那么快能腾出来……”
“没关系,我和阿娘都会帮你们的。”虞香珠笑吟吟道。
回得家中,蒋韵已经坐在檐下做活了,见姚三娘和虞香珠相携着回来,不禁道:“表嫂,你们回来了。”
姚三娘应了一声,将篮子放在檐下,拉着虞香珠到东厢房去。
蒋韵莫名其妙的看着姚三娘将门扇关上,心中不禁升起一丝不愉快来。哼,这母女二人,终是将她当作外人。有什么话不能当作她的面说?
虞香珠也有些莫名:“阿娘,您这是……”
“取钱呀。”姚三娘笑道,“三百八十缗钱,可不是小数目呢,你能拿得出来?”
她说着便要去开柜子。
虞香珠拦着她:“阿娘,您忘记了,外祖父自小便给女儿攒嫁妆,女儿手中的钱,也不少呢。不过是三百八十缗钱,还不至于拿不出来。阿娘的这些压箱底的钱呀,待女儿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再拿出来罢。”
阿爹是曾经给过香珠儿攒嫁妆,可好像也不多,香珠儿这么些年,竟然没花完?
姚三娘怀疑地看着女儿。
虞香珠不禁笑道:“阿娘,是真的。您就放心罢,若是女儿真的没钱了,到时候厚着脸皮问阿娘要,阿娘可别不舍得。”
“贫嘴。”姚三娘戳了戳女儿的额头,笑道,“莫说阿娘的钱了,你便是要取阿娘的命,阿娘也舍得的。”
虞香珠抱着阿娘的手臂:“香珠儿不会要阿娘的命,香珠儿只要阿娘平平安安,安安稳稳的过着清闲的日子。”
姚三娘照旧麻利的做早食。
今儿煮的餺飥,姚三娘用豚骨熬的汤底,出锅时加上芫荽、葱花,香味诱人。
虞香珠对阿娘煮的饭菜向来捧场,不过须臾便吃得精光。
姚三娘说:“天气热了,便要常吃水饭了。一吃水饭,这腌王瓜、酱茄瓜可吃得快,家中没有多少了,再过些时候,又该买王瓜、茄瓜回来腌制了。”
蒋韵没说话。什么腌王瓜、酱茄瓜,她不大会。
姚三娘继续道:“如今咱们家人多了,得腌制多些,得再拿几个坛子装茄瓜。”
再拿几个坛子腌茄瓜?蒋韵瞟了一眼狭窄的灶房,再放几个坛子,可灶房就没有空余的地儿吃饭了。
虞香珠便笑道:“到时候隔壁万婆婆的房子买过来了,阿娘便是再装十多个坛子也是放得的。”
蒋韵猛然抬头:“香珠,你说什么?你们要买隔壁家的房子?”
姚三娘轻描淡写道:“是啊,待隔壁万嫂子请了中人,便要到官府写契约文书、过印了。”
大周律法规定,凡是买卖田地、房屋,都要到官府写契约文书,经官府查明、钱财两清后,官府再盖上官印,这契约文书方能成立。
蒋韵眼中惊疑不定:“可我表哥,还在外头啊。表嫂你怎能作主如此大的买卖呢?”
事到如今,姚三娘总算明了,在蒋韵心中,这虞家铺子一直都是她表哥当家作主的。她和香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