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熙如此想,可张氏却不这么想。
“虽然姻缘天注定,可人也得努力几分不是?”她在儿子走后,还是让绿妈妈研墨,在豆大的灯下展开信纸,给娘家大嫂写信。
娘家大嫂目光素来不错,只要熙儿松口答应相看,这姻缘不就到了?
张氏的信,在次日清晨,到了张家主母陈如意的手上。
陈如意如意了半辈子,如今是一丁点都不如意。
往日早起,灶房先是端来一碗银耳莲子百合羹,陈如意愉快的用完,便开始处理一日的事务。
但今日,手中的那碗银耳莲子百合羹才吃了几口,陈如意便放下了。
“太太……”自从陈如意嫁过来后,便一直伺候在陈如意身边的龚妈妈忧心忡忡地唤了一声,“您昨晚便没有好好用饭,这若是再不吃,您的身子可吃不消。”
“我真没有胃口。”陈如意说着,用手按了按额头。
龚妈妈叹了一声。昨晚老爷仍旧没有回太太的院子里宿着,也难怪太太心情不虞。
往次老爷从外面回来,定然是回太太院子里宿着的。老爷不光和太太说外头的见闻,还要和太太温存温存。
可如今……
谁能想到老爷在外头带回了个燕娘呢。
如今那燕娘的身份,也是不明不白的。老爷也不说要纳她为妾,但对那燕娘又十分的上心,光是给那燕娘新置的衣裳,便足足有两百缗钱那般多。
这不,灶房昨晚还得了信,说也给那燕娘也熬上一碗银耳莲子百合羹。
太太便是因此,吃不下眼前的这碗银耳莲子羹的吧。
李管事来了。
“是姑奶奶托来的信。”
陈如意还没有和小姑子说起丈夫回来的事。
想起一直支持自己的小姑子,陈如意总算有了点精神:“你们姑奶奶甚少托信来,这回倒是稀奇。”
看完信,陈如意笑道:“这陆家倒是有趣。不过先成家后立业,也是对的。”
因着姑奶奶的信,太太脸上终于又有了笑容,龚妈妈这才松了口气。
但若说起这姑娘的人选,她倒是有一个合适的。虽然这陆家规矩大,妇人不能出门子,但待进了门,伺奉着小姑子,陪小姑子说说闲话,也是好的。再者,若论姑娘的身份和才情,配陆怀熙也是绰绰有余。
想到这里,陈如意道:“李管事,你这几日放下手中的事情,替我到解州去接一个人。”
“如意这是要去接谁呀?”忽一道声音传来,守门的丫鬟赶紧掀起帘子,行礼,“老爷。”
来人正是陈如意有些怨恨的张和。
陈如意见丈夫春风拂面,心想着定然是刚从那燕娘处出来,不由得没几分好气:“不过是接我表姐那可怜的女儿罢了。”
“哦,她如今可出了孝期了?”张和一边问着,一边在陈如意身边的玫瑰椅坐下。
“上个月刚出了。”陈如意不咸不淡地回答着丈夫。
她这表外甥女,是个可怜的。自小丧父,三年前又失去了母亲。
幸得长兄已经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家中祖父母也怜惜她,境况还不至于太过凄惨。只是这婚事,听说几经周折,也没有定下来。
“接过来,顺道散散心也好。”张和说。
到底是他亲外甥的婚事,陈如意也没想藏着,将小姑子的信递给他:“是纯妹妹写信来,托我替怀熙相看姑娘呢,我这才起意,要将玉容接过来。”
“哦,竟有这回事。说起怀熙怀宁,我许久不见他们了,也不知如何了。这一眨眼,怀熙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张和叹道。
“怀熙倒是常见,怀宁年纪小,还上着学呢,哪能常出来。嗳,龚妈妈,将桂春茶拿上来给老爷尝尝。”
“桂春茶?”张和也是个爱吃茶的,却不曾听说过桂春茶呢。
龚妈妈拿来桂春茶,张和打开茶罐嗅了嗅:“味道很独特,既有茶香,也有桂花的清香。”
“怀熙不是替纯儿打理城外的庄子吗,这桂花、春茶,都是他庄子里出产的,这桂花与春茶窖在一起,便成了桂春茶。”
“原来如此。”张和嗅着桂春茶,“怀熙一向聪慧……”
“不是怀熙窖的,是喜鹊街上的一间香料铺子。”陈如意说,“听起来怀熙对那店家,倒是十分赞赏。”
“喜鹊街上的香料铺子?”张和想了想,没有印象。
喜鹊街已经算是很偏远的街道了,喜鹊街上的地和房子也不大值钱,像张家这样的大户,一般无事是不会到喜鹊街去的。
“那间香料铺子研制的香品,淑婉买来送到我这里,我用着觉得甚好。但没想到店家还会窖茶。”陈如意笑着说。
张和皱了皱眉头:“那间铺子是惯做香料的,突然做了茶,若是小批量售卖还行,倘若数量多了,这离州城里的茶商可不会答应。”
陈如意也回过神来了:“那可如何是好?你不知道,那日怀熙捧着这桂春茶,分外的开心。”
怀熙是他的外甥,张和自然省得,怀熙生在陆家,却郁郁不得志。能让怀熙开心的事情,一定很重要。
张和想了想:“我得空先去见一见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