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方才她和歹人搏斗的一幕,陆迎安通通都看在眼里?然后他还见死不救?
虞香珠不由得有些恼怒,冷然道:“陆店家可真是有意思,眼看一个弱女子受到生命的威胁,竟是视而不见。”
陆迎安闻言也不恼:“我身子薄弱,便是冲过去,也无能为力。更何况虞姑娘英勇,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机智,便能脱身。若是我冲过去,贸然行事,说不定还会乱了虞姑娘的思绪。再者,若是我真救了虞姑娘,那虞姑娘岂不是欠我一个大大的人情?若是我以后凭借着这人情要挟虞姑娘做些不该做的事情,那又该如何?”
就凭着他这三寸不烂之舌,那贼人都该给他绕晕了!
罢罢罢,他说得也有道理。若是他突然冲过来,她说不定还要顾及他呢。
虞香珠的心情本来已经平复下来,又听得陆迎安道:“虞姑娘,你方才说的痒死香,可真的会死人?那我不如劝虞姑娘,还是早早到官府去投案自首……”
虞香珠睨着他:“我偏不,你还能到官府去举报我不成?”明明都是姓陆,那位陆公子翩翩有礼,处处为人着想,这人怎地透着一股邪气?
“这陆某倒不会。”陆迎安说,“毕竟虞姑娘是我们书坊的客户,我们开门迎客,还是要以挣钱为目的的。”
“那陆店家就没想过,我身上可是带着钱的,若是被那贼人劫了去,可就没有余钱给陆店家了。”
陆迎安微微一笑:“可虞姑娘最后赢了不是?”
虞香珠懒得和他再辩解,只想拿了标识回家去。家里还一堆活儿呢。
“那还请陆店家将标识拿与我,我还有事赶回家呢。”
陆迎安便转身,双手背在后面,一边走一边念叨着:“我已尽了劝善的义务,若是虞姑娘不听,到时候成了冤魂,可别怪罪于我!”
虞香珠:“……”
这世间什么样的人都有,她忍!
当陆迎安将印刷好的标识拿出来时,虞香珠想,陆迎安嘴巴虽然不饶人,但还是很有才华的。
比如她并没有要求刻什么东西在标识上,但陆迎安却刻了桂花树与茶树的底纹,底纹并不喧宾夺主,反而有几分意境。
看在他标识做得不错的份上,虞香珠对他和颜悦色几分:“陆店家的确有才。”
“当然。若是没有几分本事,怎开得了这迎安书坊。”陆迎安脸皮极厚。
虞香珠呵呵笑了一声,结清余款,拿了东西要走。
陆迎安孜孜不倦:“虞姑娘记得去投案自首啊。”
虞香珠站停脚步,冷然地看了陆迎安一眼:“陆公子若不嫌弃,我这里还有一些毒药。”
陆迎安当即闭嘴,看着虞香珠戴好幂篱,昂头挺胸的走出去。
外头烈日炎炎,姑娘走得飞快,轻薄的裙摆亦飞快地摇曳着。
良久,陆迎安轻声道:“原来这离州城里,也并非全是无趣之人。”
话音方落,陆山学的脑袋嗖的露出来:“迎安,你可是对方才那姑娘动了心?祖父养了你这么大,还没见过你对一个客人说过这般多的话。若是你真看上了人家,嘴巴可别这么毒,小心将人家姑娘给吓跑了。”
陆迎安没有应他。
孙子不说话,陆山学仍旧喋喋不休:“若是喜欢人家,就去提亲。我瞧着那姑娘,脑瓜子灵活,嘴巴也不饶人,配你倒是绰绰有余。”
陆迎安睨了他一眼:“祖父若是看人这般准,当初就不会轻信谗言,落到如今的地步。”
陆山学吃了一惊:“你,你是怎么知晓这些的?谁告诉你的?还有,祖父如今不好吗?”
陆迎安挑眉:“祖父明明学富五车,才华不输于盛院长,可盛院长如今领着大周的俸禄,桃李满天下,而祖父却只能窝在这书坊里吃闷酒。”
陆山学讪讪地将脑袋缩回去,嘴里嘟囔着:“你这张嘴巴啊,就是太厉害了。”
他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跟着被驱逐出族的落魄祖父,嘴巴不厉害点,岂不是叫人欺负了去?
若是再娶个嘴巴也厉害的妻子……那便是,双剑合璧?
陆山学又将脑袋伸出来:“迎安,你阿爹将酒给喝没了!要不,你再给钱祖父去买上一些?”
死了二十几的人还能将供奉的酒给喝没了?陆迎安好气又好笑,但懒得揭穿祖父的谎言。罢罢罢,今日既是爹娘的忌日,祖父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容易,就让他吃上一场畅快的酒罢。
……
回去的路上,虞香珠倒是没再遇到什么散发着陈年豆豉气味的歹人。
天气炎热,离州城里卖果脯的铺子开始售卖冰镇酸梅汤了,虞香珠买了八份,摊贩将酸梅汤舀在竹筒里,她便晃晃悠悠的拎着酸梅汤家去。
张春接过冰镇酸梅汤,又是一阵感动。
在虞家干活待遇也太好了!这响午吃的汤面尤然还唇齿留香,眨眼又能喝上冰镇酸梅汤了!
在陆家,三太太素来大方,他们倒也不是吃不上这些东西,就是得偷偷摸摸的吃。总是偷着吃,哪有像现在这般痛快?若是可能,他想时不时的留在虞家干活。
一股内疚忽然油然而生,他怎么可以有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