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刀在阳光下发出刺目的光,那黑色的野兽好像本来就是受了惊吓,见到大刀越发的惊惶,转眼又钻进密林中消失不见了。
饶是这样,县主的带刀侍卫还是严阵以待,十多个侍卫纷纷拔刀,欲追向那野兽。
“不过是只可怜的小家伙,你们就不必去追了。”县主却柔声道。
侍卫闻言,这才又将刀收好。
陆怀铭赶忙道:“县主心善。”
县主戴着幂篱,看不到她的神情,但语气明显很愉悦:“此乃佛门清静之地,可勿要扰了法师们的清修。”
陆怀铭心悦诚服:“县主说的是。”
扶桑在一旁面无表情。这陆怀铭是听不出县主的弦外之音吗?县主说的是,佛门清静之地不能杀生,但没说,离开了此处就不能杀生。
扶桑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县主认定的是陆怀铭。
一行人继续往上,就在陆怀铭觉得自己快撑不住的时候,圆通寺到了。
大周崇尚佛教,每个州城都有寺庙好几座。圆通寺不是离州城唯一的寺庙,却是规模最大、香火最鼎盛的寺庙。
只不过,今儿的香客似乎寥寥无几。
许是今日不是初一十五,是以少一些。陆怀铭在心中如此想。
圆通寺有知客,见到陆怀铭一行人上来,知客忙迎上前。
陆山风常去圆通寺,算是圆通寺的老熟客了。
看到陆山风,知客的脸上开始并没有多大的热情。陆家虽然常去,又是离州城的大族,但出手算不得十分大方,甚至还有些抠搜。
但当知客见到县主的阵仗时,有些怔愣:陆家妇竟然能出门子了?这陆家妇,看起来身份还不低呢,身边竟有这般多的侍女与带刀侍卫?
扶桑声音肃然:“县主请下轿。”
县主?知客后知后觉,原来早前来上香的香客们说的是真的,离州城里,果真来了一位金尊玉贵的县主!
县主来他们圆通寺礼佛了!
陆山风走过来:“敢问空寂法师今日可有空?”
“有空,有空。”知客连声道,目光在陆山风与县主之间扫了几回。只可惜,县主戴着长长的幂篱,看不清真容。
不过,陆家人领着县主到寺庙来,是要作甚?
陆怀铭笑道:“我们今日是来请空寂法师合庚帖的,还请知客引路。”
陆家人常来请空寂法师合庚帖,这在离州城,是很常见的事……
等等!县主不会是要准备嫁入陆家吧!?
知客按耐着激动的心情,将陆山风一行人领到空寂法师的禅房外。
空寂法师并不在房里。
知客额上,多了些许汗珠:“县主请稍候。”
县主却是看了一眼扶桑,扶桑点点头。昨晚她就已经来过圆通寺,与空寂法师“深谈”过了。空寂法师保证,县主与陆怀铭的八字,定然是天作之合。
一行人又等了须臾,空寂法师还是没出现。
陆怀铭有些沉不住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来一趟圆通寺可不容易,出城进城,上山下山的,一日就过去了。他与县主的亲事一日不定下来,他就一日不心安。
空寂法师一向都是在禅房里的,知客抹了抹汗:“要不我去寻一寻罢……”
话音未落,知客便瞧见空寂法师缓缓从回廊走过来,身穿灰袍,双手合十,一脸的空寂。
扶桑扬了扬脸。
空寂法师昨晚与她“深谈”过,理应记得她的威力。
果然,空寂法师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有微微的闪动。
扶桑很满意。
空寂法师在禅房坐下,陆山风将陆怀铭与县主的庚帖递过去:“劳烦空寂法师了。”
陆山风与空寂法师也认识多年了,不过每次来去匆匆,与空寂法师算不上深交。
陆怀铭与县主坐在陆山风后面的蒲团上,陆怀铭一脸的虔诚,心中暗暗祈祷,此事一定要成。
空寂法师看着陆怀铭与县主的庚帖,仍旧是一脸空寂的样子,缓缓闭目,应是在合八字了。
禅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这老和尚,还挺会装。扶桑心中想道。昨晚她来时,这空寂法师还在盘腿打坐,见到她倒也不惊讶。当她亮出武器之后神色才有些许波动。
当然了,当她说出要求时,这老和尚还是拒绝的。
不过当她将刀架在他脖子上时,这老和尚很快就答应了。
什么大师,不过是贪生怕死的家伙。
陆怀铭一直紧紧盯着空寂法师,不过是短短须臾的功夫,他在心中已经演练了几种最坏的结果。
若是县主与他的八字真的不合,他真的要将县主拱手让人?
不,不可能,县主只能是他的。
空寂法师倒是沉得住气,在几人热切的注视下,一直闭着眼睛,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
就在陆怀铭觉得自己的心跳得越发厉害的时候,空寂法师总算睁开双眼,目光平和:“二位施主甚是相配,乃是天作之合。”
陆怀铭一颗心顿时落地,满脸喜悦:“不愧是空寂法师,法力无边!”
县主像是娇羞地以手遮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