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司理来时便推测过了,若胡家屯有如此私设赌场,要瞒得严严实实,里正势必逃脱不了关系。
要么赌场的主人贿赂了里正,让里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么,里正便是赌场的主人。
“里正家在何处?”
胡老二垂头丧气:“村东头,最大的那间宅子便是。”
钟司理冷哼:“待会前面带路!若是有半分别的心思……”
他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胡老二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话给咽了下去。
哼,钟司理虽是官,可他来到了胡家屯,想要抄里正的家,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个道理钟司理应是懂的吧。
里正家在村东头,离牛棚有一些距离。
钟司理吩咐差役:“让白六动作快点。”
等了好一会,白六才喜滋滋的领着差役们走出来,明显收获颇丰。
胡老二见状,小眼睛里像是淬了毒。
那胡知州,不是诸事不理的吗?怎地突然派人来到他们这个小村庄?还有这钟司理,明明没有人命案子,怎地莫名其妙的跑到这里来?
还有这戴着幂篱,像妖孽一样可怕的女子。
到底是因何而来?
难不成是胡波,因为赌输了钱,所以到城里乱嚼舌根?
胡老二是听说,胡波领着他从城里娶的婆娘走岳母家去了。
早知道胡波竟惹出这么多祸事,他便拦着他了。
可世上哪有这么多早知事。
胡老二垂头丧气的领着钟司理等人往村东头去。
山村的夜风有些阴凉,不断卷起车的帘子。
虞香珠坐在车中往外看去,只见四周几乎是黑漆漆的一片,瞧不清夜路和周围的景色。
他们此行,的确有些大胆。
若那些赌徒胆大包天,说不定会引起一场血战。
约莫走了一大段路,终于瞧见了前面有隐隐的亮光。
钟司理叫停胡老二:“前面可是里正的家?”
胡老二点头:“正是。”
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是像胡老二这样阴险狡诈的赌徒。
钟司理一路上便想着法子,该如何将那里正引诱出来。那里正既然敢开赌场,他家中必有打手。
他做官也有好些年了,不是初入官场的小白。有些刁民发起狂来,可才不管他是不是官。
更何况像这样的月黑风高夜,最是合适干坏事……
他如此想着,不禁抬头看了看天。
还真是纳闷,明明将近十五,这月儿,怎地这般羞答答的?
钟司理看月的同时,虞香珠也在看月儿。
她忽然道:“钟司理,民女有事与司理相商。”
她没避着人,胡老二听得真真切切。
钟司理便道:“虞姑娘只管说。”
虞香珠声音轻柔:“里正家可不能贸然进去,民女想到一个法子,让这胡老二进门去,将那里正给引出来。”
钟司理点头,虞姑娘与她是一样的想法。
“可难保他不会与里正勾结……”钟司理说。
“钟司理莫要忘了,民女爱好合香。民女手中啊,正好有一款听话香。”
胡老二顿时面如土色。什么听话香,不就是毒药吗?没想到他已经够阴狠狡诈了,这官府的人比他还要老奸巨猾!
钟司理呵呵一笑:“那便劳烦虞姑娘了。胡老二,你是自己来呢,还是我们帮你?”
胡老二自然是识时务为俊杰:“官爷,草民自己来。”
虞香珠从马车里递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钟司理,劳驾。这是香露,让他直接灌进去便可。”
胡老二又傻了眼,他还以为是药丸什么的。他还打算将药丸压在舌下,好叫药丸发挥不了作用呢。
钟司理接过小瓷瓶,叫白六提了灯笼,亲手递给胡老二:“若是你敢洒了……”
胡老二露出难看的笑容:“草民不敢。”
他敢发誓,这二人比十个赌徒,不,一百个赌徒都难对付!
不过,香露还怪好喝的。胡老二将香露一饮而尽,特意作出了大力将香露咽下的动作。
虞香珠幽幽道:“胡老二,你倒也不必如此。真正将听话香吃下去的人,身体很快会有一种特别的气味。”
奸诈、狡诈、狡猾、卑鄙无耻下流、老奸巨猾、小狐狸、黄鼠狼……胡老二在心中,将虞香珠用自己所能想到的词语给骂了一遍。
钟司理问胡老二:“待会你进了里正家中,该如何说话、如何做,你该省得了吧。”
胡老二语气幽幽:“草民省得了。”
钟司理将灯笼递给他:“最多四刻钟,便要将他引出来。”
胡老二提着灯笼,慢慢的朝里正家走去。
他刚走近里正家,钟司理这厢便听到像是有许多狗在狂吠。方才他们进村时,都不曾听到这么多狗叫。看来里正家养了足够多的狗。
白六悄声道:“这里正,防备够重。”
钟司理看着渐渐消失的灯光,没有答白六的话。
虞姑娘的听话香,果真是听话香吗?
虞